此時再見到韋皇后，南宮曜心情復雜之極。
火折的光明明滅滅，照在他深邃的面容上。
他面上毫無表情，幽黑的眸光深不見底，定定地看向石牢里的韋氏。
韋皇后披頭散發的，整個人縮在黑暗的角落里，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她死死盯著地上的火折子，嘶聲尖叫：
“來人，快來人！”
“給本宮把這火滅了……”
她連喊了好幾名以前服侍她宮女的名字。
一聲比一聲凄厲。
南宮曜眉頭緊皺，問舒淺月：“她是不是瘋了？”
舒淺月透過火折子陰暗的光觀察著韋皇后。
“她應該是受了某種極大的刺激，極為怕火，這做不得假。”
韋氏曾經裝瘋過，但這一次，她瞳孔散亂，眼神驚恐，怕是真的神智失常了。
明安帝冷冷地注視著韋氏。
“不管她是真瘋還是假瘋，這輩子她是別想走出這里一步了。”
“這石室清靜，就讓韋氏在這里清清靜靜地過下半生吧。”
“就算朕不在了，她也休想離開。”
他的聲音中不含半分感情。
南宮曜和舒淺月都聽得心中一凜。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韋氏當初離開京城，不知所蹤，卻原來被明安帝關在了這里。
“陛下？”
聽到明安帝的聲音，本來正在嘶聲尖叫的韋氏突然安靜了。
片刻后，她驚喜地抬起頭來，正看到孔洞外面明黃色的皇袍一閃而過。
“陛下！真的是陛下！”
韋氏沖到石門前。
一枝枯瘦的手臂長長探出來，指甲中滿是黑黑的污泥，想要去抓明安帝的袍子。
明安帝露出厭惡之色，退后一步。
韋氏抓了個空。
她的臉出現在孔洞前，燭光照射下，眾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張蒼老又遍布皺紋的臉，肌肉扭動，嘴角抽搐。
眼神渙散而瘋狂。
南宮曜面無表情，心里卻重重一震，掌心是遍是冷汗。
這真的是韋氏？
曾經高貴雍容、氣度萬方的韋皇后，此時就像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婆子。
骯臟。
蒼老。
比她實際年齡看上去老了不下二十歲。
三個人看著她，誰都沒有說話。
明安帝和南宮曜都是面無表情，像看一個陌生人般看著韋氏。
南宮曜心里本來還想問她關于自己生母的消息，可看到韋氏這般瘋瘋癲癲的樣子，他就知道怕是什么也問不出來了。
“父皇，你真的準備就這樣關她一輩子嗎？”
南宮曜終于問了出來。
對他來說，如果恨極了一個人，那就讓他從這個世上消失。
他有很多種法子可以折磨得這個人生不如死，最后在無比絕望中死去。
像韋氏。
父皇把她關在這里，硬生生把她逼成了瘋子。
卻并不要她的命。
韋氏這樣活著，沒有希望，沒有尊嚴，簡直比殺了她還要更讓她痛苦百倍。
可她卻死不了。
明安帝淡淡道：“朕不想殺她，她畢竟曾是朕的枕邊人，但她卻干過太多惡毒之事。”
“現在這樣的日子，對她而言，是她的報應。”
他看向南宮曜，眼底閃過一抹痛楚。
“不是朕食言而肥，而是這個惡婦心腸歹毒，她和那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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