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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110:Sacrifice(斷腕之行)

  一道球形電鏈擊中鐘樓檐頂,火屑化為流蘇自碉壁墜下,殘土被空地間的小龍卷呼嘯著刮走,大雨越發滂沱。Dixie浸泡在水沫下,從頭涼到腳心。土丘之下,傳來排山倒海的歡呼,群賊就像打贏了一場史詩大戰,紛紛對空比出勝利,高喊著活捉9號的歡呼。身著黑色皮裝的醉蝶花成了個模糊不清的黑點,被烏泱泱的人群一沖,頓時失去了蹤影。

  “她被威脅的時候,你人剛巧在泛渣之井底下,為了怕你擔心,傻妞要我三緘其口。”禮貌者一面指揮著人群去后山搬運軍火,一面向她解釋:“她問那個騎高頭大馬的人說,可否以自己來換取大家平安?人家的回答是,早已與古巴人談好了價碼,要將姐妹會成員賣入黑窯,如果出得起贖身錢,倒是可以坐下來商量!”

  “欺人太甚!還沒攻破女神峰,居然已將女孩們都當成了囊中之物,公開進行勒索!”Dixie氣得嘴角抽搐,一把擰住琴弦的衣領,叫道:“我早就說過,流氓們都是沒皮沒臉、不懂廉恥的混帳,她怎不長記性?你倆干嘛不拖住她?至少也要爭取到我趕回!”

  “我們盡一切可能規勸她冷靜,但時不待我,底下說她不下山,每隔五分鐘便發射一輪,可這種十八世紀的堡壘怎經受得住坦克重炮呢?所以小姐登高喊話,讓他們罷手,梳妝打扮一番,說自己即便去受辱,也不能蓬頭垢面,她已經足足拖延了九分鐘。”

  “這是醉蝶花臨走前要我交給你的。”拉多克從懷中取出手機遞到她手,嘆道:“小姐在錄音器里留了話,希望你能顧全大局,目前維系眾人不離心,你是支柱,不能倒下。”

  “我算什么支柱啊?我只是個置身事外的人,本不該被卷入這場浩劫中來!”Dixie欲哭無淚,接過機子,獨自走去碉樓角落,找了個避風的屋檐按下播放鍵。

  “長久以來,我始終在思考一個問題。”很快,手機里傳來醉蝶花獨有的天籟之音,她并不像以往咱們捻熟的電影臺詞,開始一通煽情和渲染悲壯,例如什么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等老調重彈,而是顯得相當平靜。Dixie愣了愣,不由重新戴上耳機傾聽。

  “這是我罪有應得,因我迫害了一個無辜的人,將他從家里綁走并付諸無比慘烈的拷打,我有愧于他一個公道。這就像此刻你理解的我那樣,充滿著對山下這伙咄咄逼人的黑幫仇恨那樣。如果稍微想得遠一些,我慢慢陷入了恍惚。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沒關系。除了藥店老板,我管不住情欲,又無數次傷害了你,這是上帝對我的懲戒;黑幫雖然囂張,但懼怕鴛鴦茶這個大流氓,而今抱到更粗的大腿,自由憲兵的門徒組織,所以才變得有恃無恐。”

  “是啊,這些我早就知道了,但你想說明什么呢?”Dixie點起支煙,也陷入了恍惚。

  “門徒是否凌駕于他人之上呢?他們再怎么兇悍,依舊拜服在暗世界淫威之下;而暗世界呢又受轄于現實國家政府的限制之內。兩院要推出法案,總統要競選,都需要國民的選票,而你的工作就是揭露舞弊,政界丑聞,似乎壓了他們一頭。可嚴酷的現實是,我代表國民,你代表媒介,咱們又統統受到別人的脅迫。我的天哪,一張漫無邊際的叫人窒息的網覆蓋在我們全部人頭頂之上,不論敵我還是中間人,全都無力且絕望地困在其中呢。”

  “這個不愛看書的傻妞,是不是最近被人喂了什么藥?”對于自己這個小男友或小女友,Dixie還是知根知底的,她文化程度較低,平日里說話沒什么風采,通常這類人比較容易被洗腦,但詭計想在她身上試驗成功卻又很困難。因為她過早地混跡社會,擁有了一套完整的自我識別能力。這些留言,她很顯然經過沉淀,并竭力想要明晰一些社會大道理。

  “前不久我們真正下到泛渣之井,當晚清理舊貨時,我在其中翻到了一本書,名叫第二十二條軍規。此刻的我最惱恨的,莫過于世界之子的小老漢,然而在他之上,還有著更為強勢的五大家族‘步擊之影’。荒誕可笑的面具下絕望冰冷的現實,令每個受害者都成了施加者,而每個施加者又都是受害者,這才是社會的本質。你默默哭泣,望著自己沾滿血污的手顫抖不已,也許看透了這個怪圈并充滿無力感,我打算挺身而出去打破這些鏈條。”

  “果然哪,她怎會平白無故忽然探討起一些深刻的社會哲理了呢?原來是書本的毒害。”Dixie緊閉麗眼,胸中氣憤難消,不由得去想,幸虧她沒來得及去杜克大學進修,不然這個膚淺的傻瓜不知又會被洗成了哪種白癡。不過所謂的名著只是涵蓋了道理,并沒有答案。

  “如果沿用這套理論,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惡行稱為善舉,將自私包裝成大義,將謠言當成真理,把陽痿說成潔身自好,將愚昧無知化為愛國主義,將無神論者推說成先知先覺,將暴力理解為文明的次序,誰都可以做到,既不需要天賦也不必花精力思索。在這個霪雨飄飛的華宵之日,就連呼吸空氣都會疼痛。當我意識到它們的存在,疼痛便化為了勇氣。”

  “你這個傻瓜,難道不知自己縱然投入烈火,依舊于事無補么?他們是一伙能將死人輕易說成活人的無恥之徒,還是會找出各式各樣的理由來,因為他們原本就是為了開戰而來!”如果醉蝶花此刻站在面前,Dixie會毫不猶豫地甩給她幾個帶血耳光,讓她好好清醒。

  “我怎會不知自己即將迎來的遭遇呢?那不過就是無數野獸的施暴和褻玩,成為別人的發泄對象。除卻外貌,我的本質與他們一樣,其實都是禽獸,因此并沒什么可惜的。但在這場盛宴發生的同時,我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為你們爭取足夠的準備時間,并真正了解他們的意圖。”盡管傻妞裝得十分坦然,但言辭間也不覺哽咽,她已然將自己當成了姐妹會一員。

  “陰蜮大戰時,我也曾將醉蝶花理解得十分膚淺。畢竟在那時,她除了猥褻呂庫古小姐,嬉笑著說些玩世不恭的鬼話,全然沒有擔當。然而我們都錯了,如果事件與她息息相關,那這具小小的軀體就會爆發出無窮勇氣,這是無法想象的。她不輕言放棄,親歷所有人都不敢冒的險,如果說黑楓鎮奪回Krys是個奇跡,那現在她正在創造第二個奇跡。”拉多克環伺一旁,陪著Dixie一起傾聽臨別贈言,也顯得很是感慨。

  “當藥店老板看過嚴苛的現實,現在也有了危機感,他想要保護的大長老遠比我們麻煩多得多,在底下他交待出最后一個秘密,通往神秘道場的龍口,迷途龜背就在這棟建筑的某處。盡快去找到它并付諸行動,將答案報給博爾頓,興許才能挽回這一切。敵我關系是微妙的,它隨時都會產生變動,試著將布雷德利想成伙伴,一起達成合作吧。”手機的錄音臨近尾聲,她大笑數聲,說:“世事難料,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又回想起呂庫古小姐踏足天階之上的那一刻,本以為是多么充滿榮譽感,其實只是自欺欺人。這也算是拙劣的模仿吧。”

  “那家伙人在哪?你們開始找了嗎?”Dixie回頭看向道場,見眾女來回奔忙后山與鐘樓之間,正在緊鑼密鼓地備戰,不由得想去見見藥店老板,繼續要他吐露實情。

  “已開始行進了。但是老大,藥店老板獲悉小姐下山后,害怕再遭到你戕害,不知躲哪里去了。”禮貌者掃了一眼殘破的碉樓,道:“以這面石墻是挺不了多久的,我在著火的破樓地底,又發現了五顆黑鎖金鍋蓋。這些早期地雷,能成為謝里登坦克的絆腳石。”

  “要是能靠近它十米以內,沒準可以試著引燃炮彈讓它在車內炸膛。然而那樣,我自己也會被氣浪波及。但這只鐵甲怪物不除,始終是個嚴重威脅。”Dixie望著山丘下騷亂的人流,搖頭嘆息道:“這個傻瓜,平日里總是譏笑我是個白蓮圣母,那你自己呢?難道做得更灑脫么?我的態度源自于工作的約束,并不代表個人真實想法!縱然找到那什么迷途龜背又怎樣?最后仍然無法避免血戰。”

  她正在漫無目的地抱怨自責,忽然感覺有東西在抓小腿肚,偏過眼去看,腳下泥濘里趴著一只渾身濕透的小東西,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Dixie感到莫名其妙,派恩維爾周遭的寵物瞧見她素來就不親近,自己家里也從不養動物,這只似曾相識的黑貓又是哪跑來的?

  “咦?這是藍花楹的咪咪,它何時跑回家來了?”鳶尾蝶出門往樹林趕,一眼撞見它,不由四下張望,問:“既然貓在這,也代表說她已回來了,可人又在哪呢?”

  “莫非她說底下先離開了一個,不是泅水之星而是小女友么?”Dixie顧不得臟,探手打算將貓抱起,沿著泥濘中的細小腳印去找它回來的方向,然而當手指觸及黑貓炸起的背毛,只感身子被無形的靜電麻了一下,腦海中傳來毫無情感的聲音,似乎是一段留言。

  “她們里的一個死了。華宵之夜背后的實質,也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什么意思?究竟誰死了?天竺菊、藍花楹抑或是泅水之星?貓在對我說話?不,不是它,而是返金線!與其說對話更象是一段事先編輯好的留言!”Dixie一時沒能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她立即掏出手機撥打起鴛鴦茶的號碼,倘若說一小時前他們就快挖通了,那么現在困在胡桃蛾的幾人理應早已獲救。然而,鈴音仍在繼續,卻無人接聽。

  Dixie不會傻到在一棵樹上吊死,見聯系不到老男人,她立即爬高登樓,想將這個消息傳達給傻妞,畢竟那是她們間的私事,外人難以明白。可惜耳邊只有狂風呼嘯,一絲一毫尋不到醉蝶花在哪,當所有的希望全被切斷,她一屁股坐倒在廢墟之中。

  “到底是誰死了啊?這段神秘留言又是誰在說話?我快要瘋了!誰來幫幫我啊!”

  “這種妖術叫做回音蟲,康斯坦丁也擅長此道!”一條陌生的返金線搭了進來,Dixie迅即爬起身,雙目變得漆黑,無數血線投射出去,開始在樓宇間搜找說話之人。在道場的最深處,奇形怪狀的布雷德利正躲在層層疊疊的被褥和罩袍底下,那個人正是他。

  “你別躲著,先出來對話,什么回音蟲?這段留言是何意思?我保證不揍你。”Dixie將貓往腋下夾好,嘯叫一聲高高躍下,如紫色閃電般撲進貝巴因道場,拼命捶打著某扇破門。

  “媽的,我還以為是妹妹在自言自語,真是沒天理,怎么又遭上這只妖怪!死女人你快滾吧,我不會開門的!她向我做出保證,你不能繼續對我下手!”藥店老板頭一次體驗到腦波也能用來對話,正饒有興趣地試著勾連,結果卻因此遭來煞星,不由恐懼得連聲高叫:“你這個應激障礙癥瘋子!上流社會的敗類!行走的野蠻類人猿!你到底還想怎樣?”

  作為食物鏈的上游,Dixie知道哪怕自己說破嘴皮,喜愛磨洋工的他也不會主動打開,既然軟的不行就只能來硬的。她松開把手,往后退出幾步,雙目緊緊盯著這扇斑駁朽爛的鐵門。很快,無窮的白煙由里往外彌散出來,耳邊脆音頓起,銅質鎖芯被無名陰火融成一灘發亮膏漿,屋門吱吱嘎嘎自己開了。女播報正待飛奔入屋,擰著他招風耳朵拖出來,布雷德利卻自己受不了熱煙熏烤,瘋狂撞開她,滾翻在寬闊的廊道之間。

  “我配合,剛才是我錯了!”一見自己重新落入魔掌,不久前的酷刑又盤旋在布雷德利腦海之中。這個女魔太可怕了,任何你能想得到的她干得出,想不到的她也干得出!而且此女只問一次,若是錯過機會哪怕再怎么求饒,四肢仍會被她像除草般撕去!

  “人活全憑一口氣,倘若失去尊嚴,那就是行尸走肉。”屢屢遭受黑幫盤剝,以及總是遭人打劫,藥店老板每當深夜躺在床頭,心中便會這么暗暗咒罵。然而被綁票來到這座充滿血淚與哀傷回憶的舊碉堡,他的硬氣所換來的,是人格深重的侮辱,最終變得瑟瑟發抖,任何咆哮和肢體暴力,都能令他嚇尿褲子。什么尊嚴,人要能活下來才能再談其他。

  當這條體長近三米,由無數腫瘤凝聚而成的怪物,暴露在祭臺幾十雙眼睛前,驚懼的莉莉絲們抓起鳥槍瘋狂射擊。無數鐵蓮子橫飛將他打成篩子,直至桃花高聲喊停人們才罷手。

  “這個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不住蠕動的灰褐色爬蟲是什么?”紅苜蓿將破槍一丟,問。

  “人!遭你們綁票并被打得死去活來的老子!”怪物癱倒在地席上奄奄一息,昂起頭望著Dixie,沖她叫罵道:“你這個死女人,當眾出了我的丑,現在滿意了?”

  “對不起,由頭至尾錯的那個都是我,沒有時間了,容不得你繼續躲藏。我向你保證絕不會胡來。”Dixie沖著眾女連連擺手,道:“別害怕,這就是吞下太陽蛇卵,獲取不死之身后的代價,那些珠子不是善茬,所有人別打它主意為妙!”

  此話一出,外加目睹藥店老板這副恐怖尊容,頓時嚇癱了一大群莉莉絲們。威廉姆斯的猜測是對的,她們拒不交出靈戒驗證,是因山下群賊圍逼得緊,人們害怕喪命已私自吞服。這樣的人數下來,共有十二人之多。其中就包括番茄、鳶尾蝶與黃瓜。不論之前還有多少懷疑,當真正危及到自己,女人們瞬間破了膽,對什么都喪失了信念。

  “媽的,我們被騙了!大長老這是打算害死咱們,隨她一起殉葬!”某個小妞歇斯底里地狂呼跳腳,跪倒在角落里扣挖食道,想要吐出這顆珠子,當然這是于事無補。

  “先別慌,暫時還不會要了你們的命!通過清淤去胚仍能夠慢慢痊愈,我只知道這些。”Dixie沒空安撫眾女的情緒,只將藥店老板拖到廊下,問:“你是不是很愛我的妹妹?”

  “這個嘛,我已經說了這是人質情結,是否是愛我也不知道,只能說互生好感吧。”

  “拜托,我沒功夫與你繞車轱轆話!你這家伙為什么就不能爽快些回答?”Dixie揚起巴掌,又一個帶血耳光抽了上來,剛要落到布雷德利臉頰,她恢復了常態,連發歉意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糟,你也許不完全知道。醉蝶花并沒在忙其他,而是受人挾制,投身山丘之下伺候群獸去了!如果你心中對她懷有一絲善念,那么趕緊將迷途龜背的位置指出來!只有那樣,才有可能讓控制她的那群巨盜撤回進攻號令,讓眾姐妹得以喘息!”

  “有關龜背我確實不知,具體特征我早就形容給她知道了!這怎么可能?鐵狼騎軍居然開來了坦克!他們難道打算殺光道場內所有的人,也包括我么?怎么會搞成這樣?”直至自己被女播報拽去碉樓前打量一番,藥店老板方才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沖Dixie一擺手,點起一支變色龍,說:“給我幾分鐘,捋一遍思路,要是害得妹妹身死,我會懊惱一輩子的。”

  與此同時,范胖與帕科也已將最后一箱槍支彈藥扛進了堡壘,他們站在豪雨下,望著道場內群女撕心裂肺狂呼,不知出了什么狀況,生怕自己被這群瘋女人毒害,猶豫著不敢貿然踏入。趁著布雷德利此番已開始主動配合,Dixie帶著倆人來到廊下坐定,將留言吐了一遍。

  “既然老范你是蘭開斯特的一員,那么你來說,究竟是誰死了?我釐不清彼此間的關系。”她指了指懷中的黑貓,又問:“可它卻獨自回來了,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這句留言,只可能是寄居在Krys神清里的家伙或另一個泅水之星刻印的,這是一種聞所未聞的妖法,我曾聽偵探描述過,它屬于左門外道。”死胖子聽得一頭霧水,只得抓起電話積極聯系外界,想要知道答案。

  作為局外人的帕科,顯然就沒那么慌亂了,他從懷中掏出地圖,拿筆開始勾勒,答:“先將貓放回,顯然是底下的人怕趕不上時間,小東西身姿靈活,再狹窄的地方也能如履平地。換句話說,往回走的那人,仍在龍口里奮勇猛進。”

  通過劃線,假設以后山尸脊背為圓心,帕特南污水廠為已知終結,那么可疑地點一下子變得眼花繚亂。它會是劉易斯維爾、奧古斯塔、湯普森以及沃倫頓任何一處荒郊野外,因為等距都一樣。往北去大多是平原,相較格拉斯考克縣繁華許多,那么多半會在南部。前提是,如何來判斷它必然在佐治亞境內?焦頭爛額的Dixie聽得連連點頭,不由朝男子掃了一眼。

  “布雷德利可以確保就在州境內,距離此地不會太遠。”她不斷抬腕看表,醉蝶花下山已有半小時了,底下喧鬧鼎沸的呼聲也變得漸漸平息,不知雨棚內正在滋生著什么罪惡。

  “那就很棘手了,被知情人拖到現在,想要找到時間上已不允許再出紕漏。Dixie,咱們要不還是以救人為先,怎樣?我不明白,既然世界之子和自由憲兵的聯合軍團是為了逼迫獍行給出答案,為何還要在這個緊要關頭將她拖走?能探陰查蹤的人只有她啊。”帕科煩躁地掐滅煙,惱道:“該死,一等一的人才現在全部云集紐約,要是偵探在此那就好辦了!”

  正在說話間,墨西哥人感覺背脊蹭到了枯樹枝,回頭望去不由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外貌似人又全然沒有外形的怪物,正打算擠進圈內參與論述。

  “是鹿血灘!綜上所述,這片碉樓所有場所中只有它最符合!”藥店老板手指鐘樓,喊道:“那是一口直徑五點五米的池子,過去派殺牛宰羊之用,如果沒有石板就是個洞口!”

  半分鐘后,兩只公羊闖進眾女曾洗浴的池口,砸了一通孰爪,果不出男子所料,全部的雞爪都集中在池底。這也預示著,迷途的龜背已然發現,現在只需尋找撬機,勇探深淵即可。

  “莫慌,先別給小老漢撥電話。”Dixie迫不及待地翻出醉蝶花手機,在通話記錄里找尋各種號碼,范胖聞訊一手按下,叫道:“我覺得,索性拖到極限,反倒對小老妹更有利!”

  “老范,你是不是瘋了?在咱們安閑地坐著抽煙時,她或許正被幾十名糙漢奸污,你讓我安心等待?居心何在?難道她不是蘭開斯特,你的好兄弟么?”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Dixie,我知道這么說很扯淡,但經歷過陰蜮大戰后,我對博爾頓的秉性比誰都更清楚!他為達目的什么絕活都想得出來!況且這次世界之子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絕對不容失敗。否則他會從北美地區總頭目這個位置上被人扒下來。醉蝶花被擒走,我認為多半是她倡導起義激怒了小老漢,所以要給她些教訓。我們時間捉襟見肘,他們更甚之,因此得要倒逼!”

  “你是說如果將發現告訴他,那小孩會提出更多要求,就像漁夫與金魚,永不會滿足?”

  “正是,除了報復倡導起義之外,我懷疑博爾頓已喪失了理智,他始終認為大長老就藏在這群女人中,因此才會請門徒出面網羅黑幫,做出總攻之舉。小老漢曾說,最巧妙的方式就是不停給敵人施壓,最終會像高壓鍋承受不住,自己蹦出來,我想此舉的真正用意正是如此。至于小老妹肯定會受到傷害,但絕不可能傷筋動骨,畢竟得靠她梳理出整套陰謀的脈絡。”

  “我也贊同老范的觀點,黑幫圍山有錢可圖,他們不敢做得太絕,反而到了世界之子達成目的那一刻,才是最危急的關頭。現在是八點,距離博爾頓約下的原始時間還有一小時,咱們哪怕是拖到最后一分鐘,再告訴他也不遲。”帕科抬腕看了看表,說。

  “那我們作什么?預防黑幫攻山的準備,公羊們已開始著手進行,現在去救她回來么?”

  “不,毫無韜略地冒險,只會白白斷送性命。”帕科一骨碌爬起身,拍盡身上浮土,叫道:“各自行動吧,我跟了偵探那么久,多少還是學到了他一些皮毛,找撬機的事就交給我辦。老范精于思考,還是多與藥店老板調查新道場在哪。至于你,Dixie,最需要做的是躺下休息。再照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崩潰,論手段你是我們中最厲害的一個,千萬不能倒下。”

  “是,你說得對,我已有兩天沒有合過眼了。”Dixie搓揉著臉,落寞地站立起身,拖著疲憊的身軀向碉樓方向走去,嘆道:“越是心急火燎,越容易壞事,反而會弄巧成拙。”

  那她當真接受了墨西哥人的建議,乖乖去躺著休息了么?顯然沒有,那只是做給眾人看的一套障眼法。Dixie的借口是回泛渣之井實在心有不安,唯有躺到能直面丘下的大門位置才可放心。她裝模作樣地躺了幾分鐘,只要一合上眼,就會閃現出摯愛的醉蝶花在黑暗中高聲呼救,以及軀干如花蛇般扭曲,在各種猙獰男人胯下苦苦哀求的慘狀。即便明知這不是現實,而是自己的幻想,卻也令她輾轉反側,一刻不得休。

  “看來誰都指望不上,畢竟要別人付出性命的代價,本就是一個愚蠢的想法。”在最初的念想中,Dixie本想說動槍法精湛的拉多克,和頭腦機敏辦事能力極強的帕科搭伙,一同按昨晚路線,從樹林邊緣出去,悄無聲息潛入敵營,設法去將愛侶救回來。

  “每個人都會在心里進行風險評估,大概還能找出種種理由,好比一旦將醉蝶花接回來,只會更加刺激群賊,反而讓他們又找到借口開始強攻!”她抱著腦袋苦思冥想,心頭愈加憤懣,氣血盈胸簡直喘不上氣來,遂決定鋌而走險,喃喃自語道:“反正我已是個惡人了,那樣便再沒有心理束縛,不就是多殺幾個人么?蟊賊死不足惜,找到她后不管樂不樂意,拖上立即就走,躲得遠遠。至于別人與我何干?這鬼地方又不是我自己想來?自求多福吧。”

  主意打定,Dixie縱身一躍,悄無聲息爬上房梁,然后借助悶雷滾滾,繞了個大圈,一頭扎進后山稠密的叢林中,瞬間走得無影無蹤。

  而在不遠之處的道場廊下,藥店老板正與范胖倆人在分享著上等Weed,并向他哀嘆自己連日來的遭遇,被這幫殘忍的娘們收拾得沒了脾氣,現在完全成了個窩囊廢。

  “我也知道她們做得很過份,不瞞你說,前不久我差點被她們打斷手腳,嚇得只敢遠遠避禍在北卡。而今居然參雜在她們的老巢里出謀劃策,簡直是不敢想象。”胖子也掃了碉樓方向一眼,說:“但你所說的妹妹,與莉莉絲們無關,Dixie受她牽累而成了只老妖,她倆之間有一種古怪的羈絆,就像你對康斯坦丁那樣的忠貞不屈。只要是誰動妹妹的主意,這個老姐就會發狂,并變得極度暴虐,作為老妖,是無法用常人的概念去評判的。”

  “我并不討厭妹妹,雖然連續挨了她四頓毒打,但我反而更喜歡她了。那個文藝工作者才是真正的惡魔,她竟然二話不說扯斷了老子命根!此仇我非報不可!算了,還是別說這些,真是晦氣。”男子舒展胸臆,依舊顯得十分慌亂,生怕被女魔聞聽對自己不利。

  范胖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拿著圖片和糖紙顛來倒去地看,忽然想到了什么,問:“你適才說過,這片樹林以尸脊背為基石,會隨時隨地化影,并影響周遭地理環境么?”

  “正是如此,這就是被監禁的人刻下圖示的原因,可惜我從沒去過,不知那地方在哪。”

  “如果世上真要有這么片樹林的話,那么只可能是!”死胖子渾身一激靈,不由跳將起來,他忙不迭地掏出手機,開始撥打號碼,然而只有枯燥的鈴音,卻無人接聽。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難不成你知道樹林在哪?”布雷德利深感好奇,問。

  “我只是猜測,算了,這么說吧。”范胖收起電話,從懷中掏出塊來歷不明的吊牌,嬉笑道:“不知老兄你平日可否收聽電臺節目,其實我是附近月谷電臺的節目播客主持人。咱們對外叫做全能之神,有一檔午夜通靈人的節目,在去年曾接聽過一則聽眾來電。”

  倘若你讀過前傳黃金之骰,那么這則故事將耳熟能詳,倘若沒有,便在此贅言幾句。去年十一月間,范胖馬洛曾聽說過一件有意思的事,他們將之歸檔在四次元失蹤案例里。

  兩個女粉絲去參加朋友生日聚會,距離挺遠且又在鄉下,需要一小時的車程。到地方吃好喝好,午夜時分回去,結果就攤上了怪事。倆女孩聲明,這條路她們開過許多回,絕不可能迷路。但她們經過某片小樹林時,竟發現茅草深處亮著燈,而前面的公路無端被改了道,直接開進了樹林。倆人自揣路熟全不當回事,將車開到路的盡頭,那是間陌生的大酒吧。門前停著不少皮卡和摩托,還有不少穿迷彩的人在附近徘徊。

  走得近了倆女孩才發覺這些人很不對勁,他們的膚色呈深紅,額頭長著牛犢般的角,顯然不是人類。跟著她們被人發現,便有幾個上了摩托開始追趕。倆女孩沒命逃竄,花了很長時間才擺脫追蹤,當再次回到這條公路時,一切恢復平靜,這時天也亮了。

  “我很少參加娛樂,幾乎不聽這種神鬼節目。”布雷德利聳聳肩,轉過臉去不再廢話。

  “原來如此!要真是這樣可就太有趣了!”范胖喜得手舞足蹈,他擎著糖紙要男子來看,叫道:“這個E字可不僅僅代表三棵樹,它也是字母本身啊,因為這個鬼地方,就在EdgeHill!它的首字母,不正是E嗎?為什么三只圃鹀之一會喪命在公路居民點?這些全是疑點啊!”

  “臨界之丘?那不就是吉普森南下五英里的荒僻公路段么?你別說,或許有這個可能!”

  “姐妹們!你家杰克遜老子終于搞清了大長老的藏匿所在了!”范胖滿臉油汗,早已忘卻不久前還被莉莉絲們殘害的宿怨,歡天喜地地朝前飛奔,結果人未挨進門,大屋內所有的賊婆娘紛紛逃出道場,幾乎將他撞翻在泥地間。

  “這是怎么了?你們逃什么?”他好不容易扶正身子,沖著眾女喝問。

  “你沒長眼啊,不會自己看嗎?”幾個精壯娘們沒好氣地應道,手指貝巴因祭臺。

  她們原本想要請神下凡,問明是去是留,因此用黑色天鵝絨圍起神龕,相互手牽手跪爬在地,結果吟唱了一個多小時,什么風浪都不起。然而此刻,無窮盡的紫氣從帷帳中升騰起來,眨眼間吞沒了整間道場,活像一個火災現場般嗆人眼鼻。這種情形,在歷次作法時從未見過,莉莉絲們不知所為何意,是魔將遲來問候還是降下懲戒,紛紛竄入雨下,保持著觀望。

  須叟之間,當紫霧淡去一些后,在那神龕正前,隱約冒出了兩條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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