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我的師妹不可能是萬人嫌 > 第549章 【二合一】他失卻所有,一敗涂地
  ——圣域,若水境——

  這世間,無論是誰,也許都有可能與她并肩而立,伴她一路相行。

  可唯有作為她師弟,卻對她生出這般妄念的他,從最開始,便失去了以最溫和的方式,得到他想要之人的可能。

  穿過極淵的朔風,竟也開始奢望心中的雪,能夠為他駐停。

  可是又怎么可能呢?

  風乍起時,便是雪花紛紛揚揚涌向自由之時。

  他心中的那片雪,注定不會為他停留。

  所以,她高潔時,皎月明輝,他只在塵泥間仰望。

  可當她落墜下來……那些無法對她言明,更不敢向她表露出分毫,一直以來,駱天縱都苦苦壓抑住的貪妄,終于化作裹纏住她足踝的沼藤,要將她徹底地拽陷進,他的無邊晦念中。

  后來的事,便也很明了了。

  她墜下深淵,他卻沒有作為握住她的那雙手。

  相反,他應是刺向她心口的,最鋒銳的那一柄利刃。

  只是,他利用舒語芙,卻并沒有想到,在舒語芙身后,還有逆簌這樣,自始至終都將全局盡掌手中的可怖存在——

  所以他失卻所有,一敗涂地。

  且到她以僅剩的神魂獻祭,詛咒誤她傷她,害她毀她,欠她因果者,千轉輪回,大道無望,不得善終……

  那象征著咒印生效的凄紅血線,蜘蛛結絲般裹纏上他的軀身時,他才幡然醒悟。

  可一切都晚了,也完了。

  他因心中私欲毀去她的這份債孽,從她站在誅惡臺上,再不愿多看他一眼,更不愿同他再說一字的那一刻起——

  便注定要日復一日,如夢魘般糾纏他的日日夜夜,煎熬他的心念,讓他的神魂都再無法安歇。

  他念著她,想著她,后悔懊恨吞噬了他。

  從前他有她相伴,有她關懷,有她溫柔的注視,和她恬淡的笑語,可他總也覺得不夠,貪心想要再多,更多。

  可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他卻只想讓時光倒流,讓他再回到過去,讓他們再回到過去。

  哪怕永遠對她隱瞞,永遠在她面前遮掩,永遠在她眼中照見自己靈魂深處的卑劣,窺見自己貪妄卻又無望的愛念。

  可只要能再看著她,能看到明月高懸于穹空,清透純澈的明輝傾落人間,而這輝光也有一瞬,曾靜默停顧在他肩頭——

  那就算這輪明月,他注定無法攬入懷中,卻又何妨呢?

  人的貪念和愛戀,真是這世間最奇怪的東西。

  可以在一個瞬間膨脹到吞噬自我,也毀滅一切。

  卻也可以在另一個瞬間,熱勢退盡,平息消隱,獨留下最簡單也是最本真的一點小小心愿。

  可這些,駱天縱他都明白的太遲了。

  就像他為時已晚的悔悟,過往他無法改變,之后……他卻也沒能做到多好。

  傳承之地的石塔內,沈逐凰的劍意,從他與她之間,僅剩的咒印處傳來,比利劍穿心更痛的,卻是他清清楚楚感知到的——她對他毫不留手的殺意。

  她再不會原諒他了。

  他也一直都清楚的,沈逐凰是一個永遠堅定前行,不會為往事而回頭之人。

  他于她而言,除了仇敵,也許便再不剩什么了。

  可仇敵也好。

  至少不算忘卻。

  駱天縱放任自己跌墜進,入之必死的碧湖中,若這是她想要,那他也該全她一回心念了。

  至于他所愿——

  惟愿這絞纏的線團永無解開之時,愛念與恨意交織,永遠緊密,永遠灼燒。

  —————

  “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

  屈夷心念幾轉,再抬眼時,眸光卻重歸清明,依舊是一如初見的矜傲仙君模樣。

  除卻他自己,無人知曉那段屬于駱天縱的記憶,究竟有沒有在他的心湖上,掀起片刻的波瀾。

  至少,站在他對面,左右分立的商璽和晏頌之,并沒能從屈夷的面容上,窺出半點他在聽到“駱天縱”這三字時,有可能發生的動搖。

  對方平靜的反應,就像是有關于駱天縱的一切,當真都成了徹徹底底的往事,已經與現在的屈夷,無一絲一毫的關系。

  可如果真是無一絲一毫的關系,那小師妹與駱天縱的那樁孽緣,就該在駱天縱隕命碧湖中的那一刻,就到此為止。

  塵歸塵,土歸土,再不追憶,也再無人提及。

  可偏偏,屈夷的反應如此奇怪。

  無論是在七重天的原燎峰,朔木林前的不期而遇,對方對小師妹所表現出的,已經遠超乎尋常界限的在意……

  還是到了此時,小師妹身陷逆簌構建的異空間內,生死安危尚且不知,這人卻有意無意,一直在他們面前提起。

  若只是想嘲諷于他們,嗤笑他們護不住自己的師妹,也笑小師妹膽敢對上逆簌的自不量力,卻也不該是如屈夷這般。

  反復追問,一遍復又一遍的提及,就像是在試圖從他們這里確認到,一個小師妹確實是還安然無恙著的訊息。

  商璽和晏頌之或許會在別的事情上遲鈍,但那也是因為,這世間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他們去細細留心,投以絕對專注的緣故。

  但小師妹不同,沈逐凰作為他們二人心中,都極在意的一位師妹,有關她的任何事,他們都會變得異常的敏銳。

  現在,素來不喜多言,尤其是和敵手言談的商璽,會主動向屈夷問出這樣一句,精準且直擊要害的話,便是因為他和晏頌之,已經逐漸意識到——

  在屈夷眼中,或者更該說成是,在駱天縱的眼中,小師妹于他,也許并不單純只為同門,為他大師姐這般簡單。

  而如果,沈逐凰于駱天縱而言,不止是大師姐,而是還有因其私心,蘊生出的更為悖逆的情感……

  那當年之事,駱天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許就比他們現在所有知曉的,還要更天理不容,畜生不如許多。

  只要想到小師妹在兩百年前的云端墜泥,背后還有這般污糟的可能……

  商璽和晏頌之由心頭迸生而出的怒意,就如同烈火燎原,將他們的身體連同神魂,都一起吞噬。

  而這樣灼然的怒火,在聽見屈夷一句輕飄飄的,“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烈火澆油,瞬間洶洶不可收拾。

  商璽沉目凝視著屈夷,聲音冷然,如積淵冰:“你該知道,駱天縱是駱天縱,屈夷是屈夷。”

  “他雖是取你分神和仙骨而生,可他既然是下界,又瞞天過海,借他人之腹順生,那他便是另啟了一段新生。”

  “待他生死落地,縱使分神重歸你體,可屬于駱天縱的那段人生,也已經是不容更改的塵埃落定。”

  “而這其中,無論在駱天縱的這一生中,曾留下過怎樣的遺憾,他又有什么癡心妄想下的未盡之事,那也都同你無關。”

  “就像我們現在對上你,卻也并不是因為,你的那縷分神,曾對我們的小師妹,犯下過不可饒恕罪孽的緣故。”

  屈夷聽得眼眸微深,卻見另一側的晏頌之也開口了。

  “如果不是我們正處于,無可轉圜的對立面,比起向你這個所謂的本體討還什么,根本就無法償還過往的可笑公道——”

  “我們寧愿你,永不出現在小師妹的身前。”

  “而小師妹也再不會知道,她以為的已經死去的人渣師弟,只是旁人為修養自身,用以歷劫的一縷分神。”

  “所以,屈夷。”晏頌之眼神威沉,周身氣勢已然攀升到極致,于他背后,甚至能隱約窺見,一只巨大金獅的凜然虛影。

  “無論你有沒有因為駱天縱的緣故,而對我的小師妹,產生出別的,不該有的心念,都請一定要好好藏住了。”

  “絕對不要在我的小師妹面前,再展露出分毫!”

  屈夷握著長戟的手驀地一緊,看向商璽和晏頌之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那對著他們二人,原本也只是似有若無的殺機,也終于在這一刻,如有實質且毫無保留地,潮浪一般向著這二人傾壓而去。

  他嗤笑一聲,聲音比眼神還冷:“你們現在,是在威脅我嗎?”

  商璽和晏頌之紛紛御起靈能,共同抵御住屈夷作為一名大乘境強者,將其自身氣勢全然釋放而出后,幾乎要撕碎虛空的可怖威能。

  聽聞這話,他們二人也不曾有分毫的退卻之意,只用極平靜的語氣回道:“如果你要這樣以為的話。”

  屈夷的神情,于他們話落的瞬間,便晦沉如長夜幽淵。

  銀白的光華在他身后顯現,化作巨大的彎月模樣,卻又因其兩端顯得極為異常的血紅之色,而讓它與天上的那輪明月,有了最分明的差別。

  “月輪舞。”

  屈夷雙掌合一,將這三字輕緩念出,聲音冷然,如沁淵冰。

  隨他話語落定,兩道真如月光般清透明泓的流光,便已經于同一時間洞穿了商璽和晏頌之的胸膛。

  血雨灑落虛空,劇痛自胸腔處傳來,商璽和晏頌之卻都沒能捕捉到,屈夷這一招在虛空中留下的半點影跡。

  他們抬目所望,便只有懸滯于屈夷身后的——那輪純澈皎潔,除卻兩端的血色,似乎是更紅艷了一些,只看旁的,同那天上高懸的明月,也沒什么區別的月輪。

  商璽和晏頌之連用數道法術,才勉強止住了胸腔處,翻涌外溢的鮮血,看向屈夷的眼神,一時間變得無比凝重。

  他們方才連用靈識感知,卻都不曾察覺到的招式,就是屈夷作為大乘境強者,真正擁有著的實力嗎?

  商璽和晏頌之各自握緊手中的靈器,對背懸月輪,恍若神祗現世的屈夷,戒備與警惕都躍升到了最極點。

  只用現有的術法,應是無法戰勝這樣的屈夷的。

  他們還需要,聯手發揮出能夠比肩大乘境強者的實力,才能與他們眼前的屈夷,有那么一戰之力。

  才也不會讓他們先前對屈夷的警告之語,都變成弱者可笑的狂悖自大。

  商璽和晏頌之絕不容許,情況變至那般糟糕的境地。

  ——若水境下方——

  傀儡化后不知疲倦攻向旁人的修士,與其他同在此處的天驕修士們,這兩方的亂戰仍在繼續。

  放眼望去,入目之景,連用“慘烈”二字形容,卻都顯得太過輕易。

  尸骸遍地,血流成河,人間煉獄,在這一刻,都不只是單純的三個形容詞,而是身在此處的人,眼中所見的真實。

  觸目驚心,除了這個,也許再無別的詞匯,能夠用以形容親眼見到這般可怖景象的心情。

  但在這方已經徹底淪為屠宰場的境域中,卻有一角,始終都未被波及。

  男人外罩一件帶兜帽的青灰色衣袍,因為目光始終盯著虛空中,商璽、晏頌之與屈夷之間的交戰,所以即便有兜帽遮掩,卻還是顯露出了半張氣質冷峻的英挺面容。

  看著銀輝散卻,于屈夷背后,陡然顯現出的那輪巨大且皎白的彎月,這男人卻不似旁人那般驚撼失語——

  從他那雙模樣冷寂的眸中,甚至還能讀出些,對這一招早有預料的意味。

  之后,流光洞穿商璽和晏頌之兩人的胸口,害這兩人重傷,血灑虛空,這男人的神情,便更平靜了。

  明明身在危局中,卻又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之人。

  他就這樣靜默注視著,上方戰局的變化,在某一個月輪半邊浸滿詭異血色的時刻,垂眸看向自己從寬大袖袍中,探伸而出的雙掌。

  在他平舉向上的掌心上,旁人窺不見的虛幻里,一柄神光凜然的彎月狀匕首,正合鞘躺在他的掌中。

  【快了。】

  他在心中對自己這樣道。

  【柳宣鴻已經死了,舒語芙也會死的,作為屈夷一縷分神的駱天縱,也早就死了】

  【剩下的人,也是時候為過往的孽債,而付出必須的代價了】

  【為了今日,在她走后的一百年,之后知曉她安好,他卻仍不敢靠近半步的一百年,他沒有一刻停息】

  【所有傷害她,背離她,害她從云端跌墜下來的人——】

  【都該死】

  【包括他自己】

  男人垂下目光,將掌心的匕首重新收攏,歸回于寬大的袍袖中。

  還沒有到最合適的時機,但就快了。

  他已經能感覺到,讓罪惡者墮入深淵的最好時刻,馬上就要到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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