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我的玩家都是演技派 > 第216章 給皇帝的投名狀
    在完成這種思想轉換之后,楚歌突然感到豁然開朗。

    俗話說,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當一個好官,總是有太多的束縛。很多手段不能用,很多底線不能破。

    可是一旦放棄當好官的這種想法,放棄了所有對自己的道德約束,換一個角度看待問題,就會發現很多問題也并非徹底無解。

    說到底,當一個好官,是在逆行,是我在明、敵在暗。

    就像王文川,他是不是一個好官?當然是的。

    不論舊黨如何攻擊他,都無法否認他的私德。

    王文川一身清廉、兩袖清風,甚至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他唯一的樂趣就是著書立說、為國變法。

    但他推行變法,意味著以文君實為首的舊黨,可以想盡一切辦法來攻擊他。

    變法中發生了任何問題,舊黨都可以把屎盆子扣到他的頭上;甚至哪一年鬧了旱災蝗災,舊黨都可以說,這是因為王文川變法胡搞瞎搞,導致天怒人怨。

    這種現象讓楚歌想到一句話:鍵盤俠是無敵的。

    那些做實事的人,總是要處理各種各樣的矛盾,考慮一系列的問題,而鍵盤俠們,只要抓住他們的漏洞不斷攻擊,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可如果真讓那些鍵盤俠上去做事呢?只會更加一塌糊涂。

    王文川當時就面臨這樣的問題。

    因為他是做實事的人,再加上皇帝本身意志并不堅定,所以在舊黨持之以恒、不遺余力的攻擊之下,總會敗下陣來。

    但如果王文川轉變一下思想呢?

    如果他不去全力推動變法,而是想辦法保全自己呢?那么,攻守之勢就易形了。

    舊黨做事的時候,他就可以無底線地瘋狂攻擊,如此一來,雙方的地位就瞬間變了。

    一旦王文川也變成了鍵盤俠,那他這個鍵盤俠,破壞力絕不會比文君實要弱。

    許多人攻擊王文川,說他搞黨爭。

    甚至還有很多人在研究歷史的過程中,說王文川的變法,開啟了齊朝的黨爭,為齊朝的滅亡種下了禍根。

    但實際上,這明顯是一種誤解。

    在楚歌看來,王文川在變法過程中恰恰是太仁慈了。

    雖然舊黨一直在攻訐王文川搞朋黨,但實際上,王文川為了推行變法用自己的人,這本身就是一種無可厚非的行為。難不成你們舊黨擺明車馬跟我對著干,我還要給你們高官厚祿嗎?

    王文川只是把這些舊黨攆出京城、貶謫到地方,但既沒有將他們貶謫到嶺南這種不毛之地,也沒有挖他們的黑料搞打擊報復、把他們下獄論罪,甚至還給舊黨一些被冤屈的成員說情,這在政治斗爭中,顯然已經是非常寬厚的行為了。

    反觀在王文川被罷相以后,上臺的文君實等舊黨,直接就盡廢新法,還把這些新黨全都貶謫到了嶺南,直接導致新舊兩黨之間勢同水火,開啟了長時間的黨爭。

    不管怎么看,這個頭也不是王文川挑起來的。

    這可能是因為王文川和文君實兩個人作為當時的名臣,本身還是有底線的,兩個人雖然政見完全不合,但私德都很好,甚至有惺惺相惜之情。

    但楚歌一番復盤之后覺得,王文川的這種仁慈,確實是沒什么意義。

    從未來的視角來看,新舊黨爭是不可避免的。

    政治斗爭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王文川的仁慈,也不會改變未來的朝堂政治走向。

    而對于這些舊黨的仁慈,卻直接導致了這些舊黨哪怕到了地方上,也仍舊喋喋不休地攻擊新法,或者想方設法地不合作,甚至把天災也都歸咎于新法。

    長時間的黨爭,恰恰是因為新黨和舊黨之間從來都沒能消滅對方。如果有一方徹底消滅掉了另一方呢?那也就不存在黨爭的問題了。

    所以,楚歌決定,要干就干的徹底一點。

    就拿大盛朝的那位大奸臣嚴茂青來說,什么時候見過他對政敵仁慈了?

    哪次不是隨便找個什么罪名就構陷一番,置于死地?

    當然,要說王文川這樣做有沒有好處,那自然也是有的。

    王文川最后雖然被罷相,郁郁而終,但他至少沒有遭到特別嚴厲的打擊報復,相比于其他變法失敗的重臣來說,已經算是善終了。

    所以,他的仁慈倒也算是給自己結了個善緣,沒有導致身死族滅的慘烈結局。

    但對此時的楚歌來說,這根本沒有意義。

    所以,楚歌很快確定了初步的作戰方針。

    既然決定了要做奸臣,那就要明確兩點:第一,去特么的操守和底線,老子要明哲保身,老子要不擇手段,老子要做政治斗爭的勝利者!

    第二,對政敵是絕對不能有任何仁慈的,一有機會就把他們趕盡殺絕。不把政敵壓迫致死,那還叫搞朋黨?

    確定了這兩點之后,楚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前途變得豁然開朗。

    雖然變法的事情還八字沒一撇,但至少可以確定,這么一番操作下來,他絕對可以在宰執的位置上坐很長的時間。

    游戲給了他十年時間去打贏牛渚之戰,他首要的任務是撐過十年,不能第一年就失敗。

    “那么接下來就該好好分析一下,應該從哪個角度入手,打擊政敵。”

    楚歌已經決定了,拿舊黨開刀。

    但想要動這些舊黨,卻并不容易。

    此時舊黨中為首之人是文君實,之前楚歌也曾經跟他交鋒過幾次,深知此人十分難以對付。

    首先,文君實這個人在私德方面并沒有太多可以指摘的地方,這一點和王文川簡直是一模一樣。

    其次,文君實才學極高,辯論能力也是一流的。在后世看來,他的一些論點當然是落后與保守的象征,但在當時的那個時代,卻非常具有迷惑性,甚至能獲得從皇帝到大臣再到百姓的一致認同。

    畢竟那個時候,文君實的思想才代表著正統。

    反而是王文川的變法理念,顯得標新立異、驚世駭俗,反而被大部分士大夫所反對。

    最后,還是皇帝的問題。

    這位皇帝的性格,以及齊朝的政治局勢決定了,當時的黨爭很難有什么決定性的成果,皇帝很在意自己的風評,像王文川和文君實這樣的名滿天下的重臣,哪怕是倒臺,也不會被徹底地清算。

    文君實哪怕被貶官了,也仍舊有著巨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還是能影響皇帝的判斷。

    所以,想要搞黨爭扳倒文君實,就得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

    這個辦法一定要有效,而有效的辦法,往往也是沒有底線的辦法。

    楚歌皺眉苦思,在奸臣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在古代,想要以政治斗爭扳倒一個人,最有效的辦法是什么?

    “不是栽贓陷害,也不是以勢壓人,而是讓皇帝討厭他。

    “只要皇帝開始討厭他,那么他也就離完蛋不遠了。

    “想要讓皇帝討厭他,就得分析皇帝的性格,對癥下藥。

    “當今皇帝最討厭的是什么?或者說,最在意的是什么?

    “變法?

    “不,變法不行。

    “因為變法的結果到底是好是壞,這還不能確定。

    “文君實反對變法,他的那一番說辭也是很有迷惑性的,皇帝不會討厭。

    “我要像嚴茂青一樣,找到皇帝心目中最渴望的一點,然后以此為突破口,將文君實給置于死地……”

    隨著楚歌的分析,一個計劃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浮現。

    古代的政治體制是高度集權的,皇帝掌握著最高的權力。所以,想要扳倒某個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皇帝討厭他。

    例如,嚴茂青的倒臺,并不在于他貪污受賄,而在于皇帝對他看法的變化。

    之前,皇帝覺得嚴茂青能給他撈錢,所以對嚴茂青的一切行為都聽之任之、無限縱容;之后,皇帝意識到嚴茂青的存在已經尾大不掉,甚至影響到了自己撈錢,所以就能雷厲風行地將整個嚴黨給連根拔起。

    而歷史上的王文川在這一點上,做得也不好。

    因為他有自己的風骨,沒有完完全全地下定決心站在皇帝的立場上去做事。

    或者說句不好聽的,沒有踏踏實實地給皇帝當狗。

    為什么王文川被皇帝罷相?就是因為他與皇帝在一些問題的看法上產生了分歧,而執拗的王文川不愿意全盤接受皇帝的看法。

    而對于楚歌來說,他完全不存在這種道德包袱。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做一個像嚴茂青那樣的奸臣,那就要下定決心給皇帝當狗;而給皇帝當狗的過程中,不能總是悶頭做自己的事情,要時刻揣摩皇帝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先一步去做。

    如此一來,皇帝對自己的認可度和容忍度才會越來越高,才能順利地打壓異己。

    而在借著皇帝之手干掉政敵之后,才有了初步的、拿捏皇帝的能力。

    楚歌一番思考之后,已經想到了一個十分完美的切入點。

    把整個陰謀從頭到尾規劃一 尾規劃一遍之后,他再度開始試煉。

    ……

    三張不同的天賦卡牌出現在楚歌的面前。

    【辛·慷慨陳詞(藍色):你的發言變得更有感染力和說服力。】

    【庚·意志堅定(藍色):你的意志堅定,有極強的抗壓能力,同時也會變得更加固執己見。】

    【庚·低調行事(藍色):你的行事低調,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略一思考之后,楚歌在【低調行事】的天賦上輕輕一點。

    這個天賦是上次通關失敗后,楚歌換出來的,但他之前沒有選用。

    因為沒意義。

    王文川本身就是變法的領袖,是當朝宰執,他低調有個毛用?

    相較而言,慷慨陳詞能說服皇帝,而意志堅定可以讓自己撐著一直把變法盡可能地推進下去,對那個銳意變法的王文川來說,都是有用的天賦。

    但現在,楚歌已經決定做一個不擇手段、沒有底線的王文川,那么反而是低調行事這個天賦更有用了。

    眼前的煙霧散去,楚歌所扮演的王文川再度出現在政事堂。

    面前仍舊是變法的條文。

    只是這次,楚歌沒有再去動這些條文的細節,而是直接將它們推到一邊去。

    重新起草了一份條文。

    而后,他把府中的下人招呼過來:“備車,我要進宮面圣。”

    ……

    很快,楚歌來到皇宮中,見到了皇帝。

    作為當朝宰執,又是皇帝的心腹愛臣,此時的王文川在皇帝心中的好感度正是完全拉滿的時候。

    但王文川覺得,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好感度,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齊朝時官員的地位還比較高,像這種奏對的情況下皇帝都會賜座,此時自然也不例外。

    “王卿此次前來,可是為了新法的事情?”皇帝的態度,自然是和藹可親的。

    楚歌點了點頭:“正是。

    “官家請看,這是臣剛剛擬好的官制法。”

    皇帝愣了一下,這才將楚歌遞過去的文書接過:“官制法?”

    很顯然,皇帝的表情是茫然的。

    因為這所謂的“官制法”,并非王文川變法原本就有的內容,他自然有所疑惑。

    在皇帝看來,王文川是個很有想法的大臣,同時也是個很執拗的大臣。之前君臣兩人已經多次就新法的事情進行討論,王文川的大致想法,皇帝都已經知道了,可卻從沒聽說過要搞什么官制法啊?

    此時其他的法條都沒出來,卻先搞出了一個官制法,這著實讓皇帝有些意外。

    不過意外歸意外,皇帝還是認認真真地將官制法的內容給看完了。

    官制法的內容很簡單,一共兩條,都是為了改革官制。

    第一條,頒布一套官員升遷任免的標準。官員的升遷要按照這一標準進行,而不再通過宰相。

    第二條,是以恢復梁朝舊制的名義,恢復三省制。三省制的核心在于分割宰相權力,分別負責門下省和中書省。這樣一來,皇帝可以直接向三省官員發布命令。

    通俗一點說,之前的宰相權力很大,官員的升遷和俸祿標準需要通過宰相,三省的官員也是直接向宰相負責的。而現在,這些權力實際上被收回了皇帝的手中。

    雖然只有短短的兩條內容,皇帝卻看了很久。

    甚至他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困惑和不可思議。

    當然,也夾雜著幾分欣喜。

    “王卿,這是何意?”

    顯然,皇帝也搞不懂面前的這位王文川,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皇帝心動不心動?

    當然太心動了!

    甚至覺得,眼前的王文川突然變成了自己的知己,變成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蟲。

    甚至這官制法,不像是王文川想出來的,卻更像是他這個皇帝自己想出來的……

    楚歌不由得微微一笑。

    熟悉嗎?似曾相識嗎?心有靈犀嗎?

    那就對了,因為這本來就是你想出來的……

    他所謂的“官制法”,其實就是這位皇帝在王文川新政之后,自己搞的“元豐改制”。

    這兩條內容一點沒變,全都是這位皇帝想出來的內容。

    而這次改制,自然也十分順利地推行下去了,畢竟是皇帝鐵了心地要做的事情。

    而王文川在當時,是不同意這個改制的。

    原因很簡單,這個改制實際上是削弱了相權,加強了皇權。

    官員的升遷、任免,以及三省的職權,有很大一部分都從宰相手中收回,回到了皇帝的手中。

    王文川自己就是宰執,是不希望別人掣肘的,怎么可能會同意這種事情?

    如果從后世的角度來看,這套改制確實讓官員有了定職定位,減少了朝廷的開支,但這種影響僅限于中央,對于地方而言,效果甚微。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反而造成了行政效率的降低。

    而它更深層次的影響,則是加強了中央集權,削弱了宰相的權力,等于是變相地為皇帝乾綱獨斷、避開以宰相為首的各級官員的監督,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所以歸根結底,這是一次限制相權、加強皇權的改制。

    所以皇帝才如此疑惑。

    王文川自己作為宰執,為什么會自己限制自己的權力?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雖然這份改制的方案太過誘人,甚至可以說完全就是皇帝心心念念的事情,可是,由王文川提出來,卻總覺得里邊有什么陷阱……

    所以皇帝才會感到疑惑。

    楚歌微微一笑。

    這是他計劃的一部分,自然也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說辭。

    “官家可還記得,當年官家問:‘更張法制,于士大夫誠有不悅,然于百姓何所不便?’文諫議是如何回答的嗎?”

    皇帝愣了一下,說道:“文諫議說,‘為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也’。”

    楚歌點了點頭:“這官制法,便是臣給官家想到,對文諫議的回答。”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楚歌演技爆發,表情赤誠。

    再加上天賦“低調行事”的作用,讓他顯得就像是一只人畜無害、一心為君的小綿羊。

    果然,皇帝的眼神中迸射出了光彩。

    而這種光彩,甚至比王文川跟他講變法的時候,還要更亮。

    “王卿,快詳細說說!”

    看到皇帝這急切的樣子,楚歌知道,自己賭對了。

    要做奸臣,權臣,要權傾朝野,第一步是什么?

    是讓皇帝信任、并且完全離不開自己。

    就拿嚴茂青來說。

    他的能力出眾嗎?才學過人嗎?

    算是優秀,但跟同時代那些開掛的人物相比,他并無優勢。

    他真正的優勢在于,牢牢地抓住了皇帝喜歡修道、喜歡搞錢這一點,讓自己變得無可替代。

    所以,他能夠權傾朝野,能夠借著皇帝的力量,把不服自己的人全都打壓下去。

    此時楚歌在做的事情也是一樣。

    這位皇帝不愛修道,也不愛斂財,也不是歷史上那些著名的昏君。換言之,想用物質享受來討好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反而有可能因為貪污受賄、私德有損而被他延誤,甚至直接咔嚓了。

    那么這位皇帝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從他銳意變法就能看出來,這位皇帝最在意的,是能有一番作為。

    而且,他對于朝臣其實很不信任,更傾向于把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正是因為他對朝臣不信任,所以他才屢次把王文川罷相;正是因為他想把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才搞了元豐改制,繞開王文川,把一部分相權收回到自己手中。

    從結果上來看,不管王文川是否同意,這種改制都是要進行的。

    既然如此,那何不賣一個順水人情,自己主動將這些權力交出去?

    用這些必然會失去的權力來做投名狀。

    在皇帝的視角中,王文川就從一個有自己想法的宰執,變成了一個對皇帝言聽計從、又十分好用的工具人。

    這種以退為進,不僅能讓王文川的相位更加穩固,而且還能借此,向文君實等舊黨的重臣,發動一次誅心之計。

    在皇帝看來,王文川已經非常識趣地倒向了他,對他言聽計從,那么固執地認為“皇帝與士大夫治天下”的文君實等人,就顯得面目可憎了。

    所以,楚歌才以此為切入點,開始自己跟皇帝的對話。

    接下來,就是要讓皇帝意識到,文君實等人是何等的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