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學冬目光轉過,看見床腳也隱約可見拖曳痕跡。

  “讓開。”

  他站起身示意朧月暻后退,然后將行軍床搬開,一個嵌在地面上的地窖門出現在二人眼前。

  朧月暻眼睛都瞪直了:“你是怎么知道這還有路的?”

  “術業有專攻。”

  柳學冬隨口回了一句,蹲下去將地窖門提起,露出一條斜著向下的樓梯來。

  他回頭朝小屋外瞥了一眼,然后對朧月暻說道:“跟上。”

  說罷就當先鉆了進去。

  等朧月暻也跟進來后,柳學冬伸手將門重新關上。

  隨著地窖門關上,地底的黑暗頓時遮蔽了視野。柳學冬摸出電話,二人借著微弱的熒光往下走去。

  地下并不深,樓梯攏共也就十多階,沒走幾步二人就重新踩到了實地上。

  這處空間不大,角落里堆著一些用尼龍袋儲備的蔬菜,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工具。

  朧月暻正想開口,柳學冬卻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黑暗中,朧月暻依稀看見柳學冬指了指頭頂,她立刻會意。

  “去那邊。”

  柳學冬小聲開口,他指了指角落。

  朧月暻聽話地挪過去,在一堆尼龍袋后面蹲了下來,只露出一雙眼睛。

  柳學冬則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樓梯側面。

  黑暗中落針可聞,不知過了多久,有微弱的腳步聲在頭頂響起。

  柳學冬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看到一道身影輪廓摸索著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從他的維持著的抬手動作來看,他的手里還拿著槍。

  來人十分警惕,他的動作又輕又慢,時刻傾聽著周圍響動的同時,槍口也始終指著目光所至的方向。

  柳學冬屏住了呼吸,朧月暻也捂著口鼻。

  在來人走下最后一階樓梯的瞬間,從他的側旁,黑暗中忽然閃過一抹寒光。

  “唰——”

  他只感到手腕一涼,還未反應過來,只聽“啪嗒”一聲,那只握槍的手就和槍一起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又是一道寒光從眼前掠過。

  咽喉間隱隱有涼風吹拂。

  一只溫暖的手掌從身后伸過來,將他的嘴緊緊捂住,使他無法發出聲音。

  熾熱的鮮血從斷腕和咽喉處淌下來,溫度和力氣迅速從身體里抽離。

  朧月暻蹲在墻角沒看清發生了什么,只聽到兩聲輕響后就再沒了動靜。

  又過了片刻,她聽見柳學冬說話:“原地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完,朧月暻就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

  ……

  倫納德守在板房門口,他只露出半邊身子,手里端著槍對準屋內的地窖門。

  他本想和海曼一起下去,但他們只有兩個人,為了防止意外,所以最終還是決定一個人守在這里。

  他們隸屬于白頭鷹環治局國際事務行動部,都是資深探員。

  他們這個小隊原本是在日不落帝國活動,進行一些暗中調查覺醒者的任務,但隨著在日不落的行動被九處和女王冠冕阻撓,他們只好選擇了撤離。

  在前往高盧和那邊的行動小隊匯合的路上,他們忽然收到了來自鷹巢的命令,命令要求他們直接前往瑞仕,作為先鋒調查瑞仕境內的情況。

  但沒想到的是,在調查過程中,他們居然真的誤打誤撞釣出來了一條大魚。

  向上帝保證,這真的只是巧合。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倫納德不禁勾了勾嘴角。

  他們途經這個小鎮,從居民的口中得知鎮子里住著一個常年把自己關在家里不怎么出門的“怪人”,秉著懷疑的態度和調查的任務,他們在晚上悄悄摸到了這個人的家門口。

  在準備破門時,屋里那人就像只警覺的兔子,居然發現了他們。

  還不等他們采取下一步行動,那個人居然就直接把自己的住所給引爆了。

  幸運的是他們也還沒來得及進去,只有一名探員在爆炸余波中受了傷。

  后續他們返回進行了調查,并把這個情況向鷹巢進行匯報,從屋內儀器的殘骸和網路地址,鷹巢推斷出這個人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一位代號為“黑手”的邊緣人。

  于是他們小隊的任務臨時進行了變更——活捉黑手。

  黑手很狡猾,那晚在引爆房子之前就逃走了,他們一路追蹤到這片森林里的守林人小屋,卻依然被黑手提前一步發覺了,等他們趕到時,黑手就又已經消失,直到現在都還未找到他的下落。

  隊長擔心黑手利用逆向思維重新返回小鎮,于是安排了倫納德和海曼留在鎮子里,自己則帶著其余隊員繼續追查。

  再后來就是今天了,他和海曼在蹲守時發現了這一對開著皮卡過來的夫婦。

  他們對那座房屋廢墟表現出了好奇,那個男人甚至還特地跑到隨時都可能二次倒塌的廢墟里轉了一圈。

  所以倫納德和海曼一致認為,不管他們是不是游客,都有必要跟上去看一下。

  結果沒想到還真來對了。

  那對不知是夫婦還是情侶的二人,他們居然也來到了這座守林人小屋。

  在目睹了他們進入森林后,海曼立刻向隊長艾薩克匯報了情況,艾薩克讓他們繼續跟蹤,必要時可以直接將人拿下拷問。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倫納德依然保持著懷疑的心態——雖然他們“碰巧”去了廢墟,又“碰巧”來到了守林人小屋,但這一路看過來,那個男人閑庭信步,那個女人也是蹦蹦跳跳,一點也看不出像是兩個特工的樣子。

  如果拋開路線的問題,倫納德簡直能篤定他們就是來旅游的。

  腦海里正想著亂七八糟的事,倫納德忽然聽見地窖下有響動。

  他神經立刻緊繃,槍口也端得筆直:“海曼?”

  沒有回應傳來,剛才的響動也消失了。

  倫納德的心情逐漸沉入谷底,他又試探著喊道:“海曼,回答我!”

  短暫的死寂后,地窖門忽然被猛地掀開,一道人影頓時竄了出來。

  倫納德毫不遲疑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砰!”

  半空中的人影接連中槍,朵朵血花濺起。

  但倫納德的眼中卻露出了驚恐神色——那道人影的裝束他再熟悉不過,分明就是幾分鐘前才見過的海曼。

  這一剎那的恍惚是致命的,柳學冬從地窖里探出了上半身,同時伸出來的還有從海曼那里撿來的手槍。

  “砰砰砰砰!”

  連續四槍,精準命中了倫納德的四肢。

  倫納德的槍脫手掉在地上,膝蓋被打碎的瞬間,他腳下一軟栽倒在地。

  他咬著牙,掙扎著想抬起手去按下耳麥,那個男人的身影卻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柳學冬蹲下來,輕輕地替他摘下耳機,順手就戴在了自己耳朵上。

  然后,他盯著倫納德看了看:“你有什么要告訴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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