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向著蔣春華看了過去,面露不可思議。
樓小虎的這句話,是在說殺害老黃氏的兇手是蔣春華啊!
村民們都能聽懂的話,蔣家父子不可能聽不出這個意思。
樓小虎挺直著腰板,昂著頭,不帶一點點懼意,正對著蔣天浩要吃人的視線。
還有,蔣春華寒厲的目色。
頗有種:你看我不爽啊?來啊,來打我啊?你能打到我嗎?哈哈哈!
這欠揍的模樣,讓蔣天浩的拳頭硬了又硬。
士可殺不可辱!他必須給樓小虎一個教訓!
只是還沒出手,就被身邊的蔣春華給拉住了。
蔣天浩疑惑的看向他,似是不理解他為什么要攔著自己。
蔣春華對他搖了搖頭:“大丈夫能屈能伸,何至于與一名無知的小兒計較。”
他看著樓司霜,回復著她之前的話:“我說過了,我的時間很寶貴。可你卻一直在浪費我的時間,說些無用的話,真當我沒脾氣嗎?”
“無用的話?”樓司霜再次驚訝了一聲,“咱們不是早就正入主題了嗎?我不是在問你還見過誰嗎?”
“到底是您老多忘事,還是您老記性差,當然,”樓司霜眉眼含笑,繼續說,“為了我們今日可以順利進行下去,我可以免費幫你扎一針,治治您那秀才腦子。”
聽著樓司霜的話,眾人們才弄明白樓小虎的嘴毒是跟誰學的了。
敢情他姐就是他師父啊!
樓司霜繼續說:“您既然不想要面子,那我也懶得給你留面子了。蔣春華,你是不是昨天見過羅興?”
蔣春華:“!”
他往后退了一步,眸中劃過幾分難以置信。
她竟然能精準到第五天?!還能精確到把他遇到的人說出來?!
難道……
她真的不是人?而是妖怪?
蔣春華的腦袋里回想著蔣夢夢說過的話——
“父親,我可是你的女兒,遺傳了你的聰明才智,也是村里最聰明的女子。你想想看,如若樓霜不是妖怪,她怎么斗得過我?她可是村里最蠢笨的人啊!”
“父親,你信我,她絕對不是人,絕對是妖怪,我甚至能猜測到她是什么時候上了樓霜身的!”
“父親,你還記得嗎?樓霜在后山上待了一天一夜!就是讓最勇猛的漢子去,也不能保證能活著回來,但樓霜可以,她安全回到家后,沒幾天就大變樣了!一定是在后山那里,就被妖怪占據了身體!”
……
蔣春華向來不信這些,但這一刻,他有些相信了。
除了不是人,他想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這個現象。
蔣春華不動聲色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衣女子。
只一眼,更加確定了她不是人的事實。
她竟長得比自己的女兒夢夢還要好看?
要知道夢夢可是這方圓幾里最漂亮的姑娘啊!而樓霜,是清水村最不好看的女子啊!
這一定是妖法,一定是!
蔣春華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身后有京都的人,她不能拿自己怎么樣。
他回道:“見過吧,我也忘了。”
蔣春華的態度,只經歷過了幾秒,就來了個大轉變。
連村民都看出來他開始敷衍了,樓司霜自然早就知道了。
【宿主,他看著很有底氣,似乎并不害怕這結果。他覺得你不能把他怎么樣。】砍一刀沉聲道。
樓司霜“嗯”了一聲:‘是。但他可能要失望了。’
樓司霜看著他,唇角勾起,等待著他的下文。
蔣春華本來是不想說的,但奈何頂不住那道視線,繼續開了口。
“我抓魚的時候看到了路過的羅興,二人打了個招呼,他便走了。”
“只是打招呼?而不是——”樓司霜拉長了音調,尾音含著笑意,“說老黃氏明早會死?”
蔣春華震驚看她,呼吸倏地一窒。
后反應回來自己失態了,連忙收了回去。
“不是,只是簡單打了招呼。”蔣春華的心臟怦怦直跳,強掩著自己的慌亂。
“好。”樓司霜回應的干脆。
這讓蔣春華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不該的,不該就這么輕易放過自己的。
就好像拉屎拉一半不拉了的感覺。
不對,肯定有鬼!
他抬頭,向著樓司霜看去。
正好看到了她一閃而過的得逞之意。
他心中警鈴大響,腦子里飛快運轉著,去想后路。
樓司霜清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之前是柔風細水,那么現在,是疾風驟雨。
“第三日去的哪個藥堂,第四日又去的哪個藥堂?分別拿的什么藥,藥單在哪里?”
樓司霜一連四問,問了出來。
蔣春華聽后,在心里嗤笑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有什么本事,原來是些小貓小狗的把戲而已。
我能說出來的事情,還能被你抓住漏洞?笑話。
當下,蔣春華不帶停頓的,把樓司霜的問題一一回復。
“第三日,我去的姜合堂,拿了幾副補身體的藥材。第四日,則去的百草堂,拿的治療傷口的藥膏。”
“藥材的藥膏皆在我家中,你們大可派人去我家找。”蔣春華一臉無所畏懼的樣子說道。
樓司霜聽言,卻是笑出了聲。
“所以,鄰近的點心鋪,是什么鋪?據我所了解,離百草堂最近的點心鋪,也得走個七八百米。”
“您這鄰近,倒真是近。”
蔣春華面色不改,從容回道:“七八百米而已,浩兒喜歡的東西,就是走上幾百公里,對我來說也是鄰近,這有問題?”
見樓司霜被自己的話堵得沉默了起來,蔣春華心里的得意越來越深。
妖怪又如何?還不是輸在了自己的手上。
以為靠著幾個漏洞,就能扳倒我了嗎?真是天真又可笑。
看著蔣春華就開始忍不住得意的樣子,樓司霜嘆了口氣。
哎,這人一老,就愛瞎激動。
算了,不玩了,直接給他盆冷水,給他的得意助助興吧。
“江里正,有件事還得再麻煩下您,幫我找個人去我家,把羅興給帶過來。然后,再派個人去蔣家,把他所說的藥方還有藥膏帶過來,順便再找找有沒有藥渣,也一并帶過來。”
“算算時間,他們也在半路上了。”
江民前一句話聽明白了,但這后半句話,沒太明白。
他們?他們指的是誰?
但樓丫頭沒有主動去說,說明這是暫時保密的。
江民也不糾結這最后一句話的意思,道了句“好”。
江民看了眼人群,在一個黢黑的漢子身上落了下來。
“水牛,你跟我一起走一趟吧?”江民說道。
“好、好嘞!”那名叫做水牛的男子,從人群里走出來。
他偷偷瞄了眼前面氣質端莊的白衣女子,雙臉瞬間紅了起來。
好在他黑,看不出什么異樣。
他是今天剛回清水村的,之前都在隔壁泉水村,跟著自己的娘生活。
今日回來,是因為老黃氏死了,而自己的娘和她是表姐妹關系,加上自己的娘腿腳不好,便換他來送老黃氏最后一程,看她入土。
沒想到這一來,就看見了仙女。
他一直在角落里頭,偷偷的看著她,整張臉壓抑不住的泛著笑。
路上問問里正叔,這是哪家的姑娘,有沒有定親。
若是沒有……
自己應該可以追求她的吧?
江民不方便去問這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樓小虎方便啊。
他把樓司霜拉到一邊,小聲湊近在她的耳邊,問道:“姐,他們是誰啊?是我們的幫手嗎?”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和你形影不離的呀!”
樓小虎好疑惑,好納悶,好不解。
他就差和寶貝姐姐粘在一起了,他怎么就不知道這件事呢?
樓司霜點了點他的鼻子,神秘一笑:“馬上就知道了。”
看著角落里互動的兩個人,蔣天浩的臉上閃爍著惡毒之意。
“爹,怎么辦?”蔣天浩壓著嗓子,問道。
蔣春華的眸子深了深,沉聲道:“不急,我們看看她玩什么把戲。”
“他們”代表著誰,蔣春華也能猜到。
無非就是羅縣令,亦或是樓司。
樓司就別提,草民一個。
羅正軒雖是個縣令,有個官位,但與那位相比,他是連提鞋都不配。
就是來知府,他也不帶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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