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朗”字和“瑜”字也是沈家人為了以防萬一才刻上去的。
后面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說新街那邊的沈家今日確實是有一個小公子丟了的。
繆大樁一聽,這還了得?
見著事情要敗露,他現在也顧不上沈霖這塊金疙瘩了,自己逃掉要緊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次他沒有抱著沈霖,腿腳跑的也算飛快。
大河連忙追了上去。
可是繆大樁卻在半路跑進了一座茶館,茶館里那群人剛聽完一出故事準備離開,大河被人流沖的一時半會兒擠不進去。
等到他擠進去的時候,里面除了掌柜和那說書的,其他半個人影都沒了。
方才說“沈家有一個小公子今日丟了”的那話其實是周大娘讓路人隨便說了一下想要詐一詐那繆大樁的,結果還真被她給詐到了。
瞧見繆大樁落荒而逃,周圍那些不明事理的路人終于是幡然醒悟過來。
畢竟他們剛才還幫著繆大樁說話呢,還罵這小娃娃不懂事,還迷迷糊糊的給那人販子作證說是這娃娃的叔叔。
要是這娃娃真被帶走了,他們還算是幫兇呢。
人販子逃了,沈霖的心終于是落了下來。
下午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現在還感覺有些暈乎乎的,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一些路人說要送他回家,但是沈霖卻一直搖頭。
他讓周大娘拿著那塊玉墜去到新街那邊的沈宅,或者是沈記酒樓火鍋店食味閣這些鋪子都可以。
還承諾到時候會好好報答周大娘的恩情。
雖然面前的周大娘方才救了他,可是沈霖依舊是謹慎的很。
因為沈元姝之前說過,有些人販子是有團伙的,拐人的手段便是先好心替你驅逐人販子,讓你放松警惕,然后再提出說可以送你回家。
但其實他們都是一伙的。
沈霖雖然覺得面前的周大娘是個好人,可是下午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周大娘應了,然后讓大河去租輛牛車過來載她去新街。
不過后面又改口了,想了想,還是馬車吧。
新街在城西那一塊兒地上。
這娃娃走過來想必就花了好幾個時辰了,他們家里人估計都已經急瘋了。
沈霖則是走到了由付老哥他們陪著,坐在了一處臺階上。
這周圍都有商販還在做生意的,而且那些商販方才都有聽說了他們那邊的動靜。
沒人會同情人販子。
所以他們也會時不時的往那處臺階上瞧上幾眼看看娃娃還在不在。
這么多的人看著,哪怕付老哥他們是壞人,那也不敢就這般將他帶走。
這是周大娘這幾十年來頭一回坐馬車,先前她成親的時候都用的牛車嘞。
城北算是京城這邊最落后的一塊兒了,在這邊家中只要是能用得起馬車的,那都是有錢人啊。
周大娘坐在車里,感慨道。
這有錢人家果然會享受啊,這馬車,果然是比牛車要坐的舒服多了,而且速度還快。
還好今天從那人販子手里拿來了半兩銀子,不然她還真有點舍不得的嘞。
沈家在新街這一帶那名聲自然是響當當的,隨便抓個人一問便有人給他們指了沈宅的位置。
周大娘下了馬車之后便瞧見這沈宅的大門是全開著的,門外站著兩個下人,里頭似乎還能隱約聽到些交談聲。
“大少夫人啊,你就進去等吧,二少爺說不定現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呢,你這方才都暈過去了,你聽嬤嬤的話,咱們進屋休息會兒成不?”
“不成......”
周大娘也不多廢話,直接便跟下人說明了來意,說有個叫沈霖的男娃娃跑到他們攤位上去了。
身高大概到自己胸前,今天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裳,還將那塊玉墜拿了出來。
她一抬頭卻發現面前換了個人。
變成了一位女子。
這女子瞧著倒是極美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家里出來的,只是這面色,瞧著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鄭梓瑜從周大娘手里接過玉墜,邊看邊重復道。
“是,是,是我們霖哥兒的玉墜,嬤嬤你看,是霖哥兒的玉墜,霖哥兒沒事......”
沈家報了官,并讓家里的下人傳消息出去說,只要有誰找到了沈霖或者是提供了有利的線索,至少得賞銀五百兩。
到現在為止有七八個人上門來了,可是說的那線索根本就是一點用也沒有,空的很。
有人說在虎頭街看見了,有人說在安北街看見了......鄭梓瑜這希望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空啊。
蘇家還有鄭家那邊也派人手出去找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
周大娘看著半靠在嬤嬤身上的鄭梓瑜,猜到了這估計便是那娃娃的娘親了。
瞧著倒是與那娃娃有五六分的相似。
“這位夫人,你們家這娃娃現在安全著嘞,您放心就成了,就是你看現在你們能不能來個人跟我去城北那邊接人啊,那娃娃說什么也不肯跟外人走,所以我才拿著這玉墜來找你們的。”周大娘說道。
“城北?!霖哥兒怎么自己一個人走那么遠的地方去了?”
鄭梓瑜完全是不敢相信,要是換做是沈穆的話這句話還有信服力一點。
相較于他的哥哥沈穆,沈霖這小子的吃苦能力是真的不行。
不過現在他的貼身玉墜都在這兒了,鄭梓瑜也沒時間再去細想這些東西了。
聽罷便抓著周大娘的手,說自己同她一起去。
但是卻被嬤嬤給攔住了。
鄭梓瑜剛想再說些什么,但是卻被嬤嬤搶先道。
“夫人,不是嬤嬤我攔著您,只是您今天這身子您自己也知道,城北離這多少里地呢,路程遠而且又顛簸,你這萬一路上出了什么事,那到時候誰去接二少爺啊是吧,奴婢看這樣吧,奴婢去接二少爺回來成不?奴婢身子骨還硬朗著,能讓馬車夫駛的快一些,到時候也能讓您早一點見到二少爺。”
鄭梓瑜最終還是答應了。
讓手下的人去給他們安排了一輛快些的馬車,然后周大娘和林嬤嬤便又坐上了馬車,駛向城北。
這輛馬車是沈家自家的馬車,自然是比外面租來的要大上不少,同時里面的布置什么的也更精細些。
周大娘坐在一側,心里感嘆。
這小娃娃果然是有錢人家家里出來的啊,瞧瞧這馬車,瞧瞧這大宅子......
馬車夫也是沈家的下人,這次過去的路上他駛的很快,不過車廂里倒也還好,不算是特別顛簸。
沈霖坐在臺階上,肚子早就餓的不行了。
付老哥提出過給他買個肉包子或者餛飩,但他也是搖頭,不說話,眼睛一直盯著右側的方向,有馬車經過他就要起身去看一番,但前面的三輛都不是。
付老哥也沒法,只能安慰道。
“馬車的速度快著嘞,估計現在你家里人已經知道你在這邊的消息咯,小娃娃是跟家里人賭氣才走到這邊的吧,你這小娃娃的膽量也真是足,敢一個人走那么遠,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
付老哥的話剛說完,就聽見不遠處似乎傳來了馬蹄踏地的聲音。
然后便見身邊的沈霖又站起身來往那邊看去。
付老哥是覺得周大娘估計還要等個一刻鐘才能回來的,這小娃娃的希望估計又要落空咯。
他正這般想著,就見另一邊的李姐喊了聲。
“誒娃娃,你慢點跑,別磕著了。”
付老哥這才發現,沈霖早就已經跑過去了。
前幾次聽到馬蹄聲他也就是站起來看了一眼,發現這輛馬車并沒有停下之后就坐下了。
但是這次的這輛馬車才剛露出了個頭,這小娃娃便興奮的跑過去了,估計便是八九不離十,是家里人來接了。
沒錯,沈霖是認出了自家的馬車。
京城這邊有錢人家的馬車車廂外都會打上自家的標志,比如一個“沈”字或者一個“蘇”字,這樣子哪怕里面的人不出去,外人也能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
沈霖先是看到了坐在前頭的馬車夫,他在沈宅見過,之前送他去過外祖家的,雖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沈霖知道他是自家的。
而且那個馬車廂外面也有一個大大的“沈”字。
馬車夫自然也是看到了沈霖,勒緊了馬繩,馬車的速度緩緩降了下來。
車廂里的林嬤嬤和周大娘掀開簾子走了下來。
林嬤嬤頭剛從車廂里探出來的時候便瞧見了不遠處小跑過來的沈霖。
林嬤嬤也是鄭梓瑜的奶嬤嬤,鄭梓瑜出嫁之后跟著她到了沈家。
自然也是瞧著沈霖一點一點長大的。
曉得沈霖不見了之后,也是跟著心慌,只是身邊還有一個鄭梓瑜要照看著,所以只能和鄭梓瑜一樣在家中等著消息。
現在看到沈霖之后,也是激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她先前甚至還在想二少爺會不會真是被人販子給拐了,會不會以后都回不來了。
畢竟他們幾家加上官府那邊,也派出了不少的人力,也找了不少時間,可是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找到。
而且最近本來就聽說城東那一帶有很多孩子失蹤了,尤其是漂亮的男娃子。
只是林嬤嬤不敢說,她怕說出來了鄭梓瑜便抗不下去了。
這也只是她心中最壞的一種猜想罷了。
方才在路上的時候周大娘也同她說了沈霖在城北這邊都發生了什么。
居然真的遇上了人販子。
還差一點就要被他給帶走了。
還好,還好......
林嬤嬤也不踩那個腳蹬了,直接就跳了下去,沈霖在她站定的那一刻剛好就撲到了她的懷里。
一直在那哭喊。
“嬤嬤,嬤嬤,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自己一個人出來了,我錯了,嗚嗚嗚嗚......”
聽著沈霖嘶啞的嗓音,林嬤嬤心里也是不好受。
她將沈霖抱了起來,然后讓他先進馬車里去。
后面的付老哥還有李姐也都趕過來了,看到周大娘之后便也心安了。
沈霖在被林嬤嬤放下的時候扯了扯她的衣袖。
“嬤嬤,方才是這位周大娘救了我,要不是她,我就要被那個壞人給帶走了,還有這位付爺爺......”
林嬤嬤拍了拍他的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都知道的。
之后沈霖才安心的進到車廂里去。
鬧了一個下午了,他早就筋疲力竭了,只不過是一直在強撐著罷了。
而外面的林嬤嬤自然辦事也是辦的十分周全。
她問了幾人的地址,并說改日家中的主子定會上門感謝。
雖然出來的時候鄭梓瑜沒說,但是這么多年了,她的一個眼神,林嬤嬤便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周大娘幾人卻是擺手道,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孩子沒事就成。
他們不肯說,林嬤嬤也不能叫人掰開他們嘴。
加上現在家里的主子都等著自己帶二少爺回去呢。
方才來的路上周大娘說她是過來這邊擺攤所以才碰上這件事的,之后說的一些話語中也透露出她在這擺攤擺了挺長時間的感覺。
那么這邊的其他攤主應該知道她家在哪兒。
而且今兒這事聽說圍觀的路人攤主還挺多的,想必應該挺好打聽出來的。
現在的當務之重便是將沈霖帶回去。
林嬤嬤行了個禮之后便上車了。
幾人站在原地看著馬車緩緩駛離了自己的視線......
周大娘將自己帶來的菜收拾回了菜籃子里,準備回家了。
這菜雖然只有外邊一點也摔壞了,但是也不好賣了,回家自己煮著吃便成了。
而且她也不算虧,那個人販子給了她半兩銀子呢,可以多買些雞蛋什么的回去給兒子補身體了。
付老哥他們的菜雖然還沒有賣完,但是今兒個鬧了這么一出,現在也是沒什么心情繼續擺攤了。
加上這個時間點各家的食材早就采買的差不多了,估計也沒人來買了,便也準備回去了。
兩家住的還算近。
走回去的時候,李姐在周大娘身邊問道。
“你有同他們說你那祖傳的鐲子摔碎了嗎?方才拒絕的太爽快了,那幫忙的錢我們可以不要,但那玉鐲的錢你該同他們要的。”
李姐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他們家和周大娘做了十幾年了鄰居了,看著她這些年一個人過的有多不容易。
沒個當家的不說,還要靠賣菜養活自己的兒子。
嗐,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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