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本汗所說之事，可是難住賢侄了？為何遲遲不語？”
謨罕大汗明明語氣輕柔，可宋繼晟卻頓感毛骨悚然。
他慌忙跪下謝罪，“晚生不才，恐無法為大汗排憂解難。”
頂著北域王冰涼的眼神，宋繼晟咬牙無視了對方的不滿。
只要今日不丟小命，說什么他也不能攬禍上身。
“呵呵……”謨罕大汗輕笑出聲，直接問道：“賢侄太過自謙了，看來你已明白了本汗之意，為何卻不敢應下？是怕得罪秦家嗎？”
既然對方開門見山，宋繼晟也只能破罐破摔了，垂首應道：“沈鳶若死了，秦赫必發瘋。他手里還握有霹靂彈這等絕世兇器，足夠將我宋家上下炸得尸骨全無。”
說白了，宋家如今就是不愿也不敢去得罪秦家。
此前老太爺還試圖讓秦家嫡長孫給六皇子做伴讀，便是希望能夠借此修復兩家關系。
盡管還存了另一層的心思，但那是在雙方仇恨無法調節的情況下，才會去做的下下策。
謨罕大汗移步行至跪立在地的宋繼晟面前，一只腳尖挑起了對方的下巴，冷聲道：“你們宋家懼怕秦家的霹靂彈，難道就不怕本漢手中握有的那些證據嗎？那可是通敵叛國之罪，要誅九族的……”
面對北域王的羞辱和威脅，宋繼晟只能閉眼強忍住心中的羞憤與悲哀。
宋家既已踏上了北域的賊船，這輩子都休想擺脫了。
也不知祖父日后會否后悔當初做下的這個決定，反正宋繼晟此刻心里已涌上了無限悔意。乾元帝縱使再不待見宋家，也從未對他們行過折辱之事。
“我宋家對大汗還有用，大汗如今是舍不得送宋家去死的。”
宋繼晟重重掐拳快速平復了情緒，冷靜答道。
危機臨頭，他的腦子卻愈發地清醒了。
“哈哈哈……”謨罕大汗不怒反笑，俯身將他扶了起來。
“本汗就知道賢侄是個聰明人，不過聰明人也有自誤之時。不如賢倒先隨本汗去個地方吧，到那之后，相信你會改變主意的。”
宋繼晟強顏歡笑，一言不發地跟在對方身后，隨北域王前往了一處皇宮秘牢。
經過了幽暗的一段長廊，最終兩人在一個鐵籠面前停了下來。
里面關押著一個瘦骨嶙峋，渾身臟亂地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見到有人前來，他就像貓兒見了魚似的，飛快地撲過來抓住鐵籠，竭力嘶吼著：“給我壽仙丹膏，給我壽仙丹，求求你們再給我吃一顆壽仙丹……”
得不到回應之后，這男人又如同瘋魔了一般，將自己的頭不斷撞向地面，撞得頭破血流也沒停下，仿佛一具失去知覺的傀儡。
宋繼晟看得心驚肉跳，暗中思忖：“北域王這是何意？莫非是想告誡自己，若不從命，此人的現狀便是自己的下場？”
“賢侄，你可知這是何人？”
謨罕大汗饒有興致地問道。
宋繼晟揩了揩了手心的冷汗，搖頭回：“不知”。
“此人乃大名鼎鼎的塞北悍匪，綽號‘飛天狼’，殺人如麻，骨頭比茅石還硬。三十六道酷刑加身，都不曾讓這個男人服軟低頭。可如今你再看他，搖尾乞憐地如同一只狗。”
謨罕大汗的神色中帶著莫名的興奮，那個老道所說之事果然為真。
“壽仙丹真是神丹也，竟能讓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變得卑躬屈膝。服用久了之后，還可令人理智全無，形同廢人，狀若瘋魔，若用此丹操控人心，何愁大業不成。”
對于謨罕大汗的欣喜若狂，宋繼晟不明所以，但眼前這一幕依然讓他大受震撼。
塞北“飛天狼”的名聲他一進北域便多有耳聞，百姓提及此人皆是又怕又恨，傳聞其曾一夜之間屠殺了三個村的村民，數百條人命盡喪其手。
即使傳言略有夸張，但足可見“飛天狼”此人確實如北域王所說的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宋繼晟實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個人，如今卻人不人鬼不鬼地被囚于一個鐵籠之中，活得不如一只喪家之犬，北域王的手段著實令人心驚。
他低下頭，不敢深思，借此掩去心底的恐慌與懼怕。
謨罕大汗卻仿若未見宋繼晟的窘態，自顧自地在他耳旁說起來。
“三年前，皇宮外來了一名游方的道士，宣稱其手中有一種能讓人發瘋上癮且性情大變的丹藥秘方。本漢本著好奇的心態，抓了些人讓那游方道士估且一試。三年過去了，不管骨頭多硬的人，只要服用了壽仙丹之人，無不變得如他一般。”
謨罕大汗笑指著鐵籠里的“飛天狼”：“不過一顆小小的丹丸，卻能使令人聞風喪膽的悍匪化身軟弱可欺的綿羊。宋賢侄，倘若你宋家若是擁有此等神丹，豈不是想讓誰聽話便讓誰聽話？有朝一日號令群臣亦無不可……”
拍了拍宋繼晟顫抖的肩膀，謨罕大汗意味深長地說道：“大雍立儲在即，難道貴府就不希望看到慎王或六皇子榮登大寶嗎？擁有此丹，哪怕是英明神武如乾元帝，屆時也得乖乖淪為你們宋家的提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