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秦赫忙得腳不沾地。
幾乎是齊王與魏王府兩頭跑，但案件卻始終僵持在原地，毫無進展。
當晚的刺客都已經被齊王殺之滅口，毀尸滅跡，梟衣衛上哪兒再去找線索出來？
而所謂的物證，那個刻有“熹”字的五爪金龍令牌，魏王那邊又矢口否認與他有關，兩派黨羽整日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唯一的知情人秦赫，又只可意會不可言說，事情就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拉據之中。
對此，乾元帝頭疼不已，勒令秦赫與梟衣衛必須在十天之內捉拿真兇，否則就要治他們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圣令剛下沒兩日，京城里就傳出了兩則“驚天動地”的流言。
“童氏賣國一案”被舊事重提，主角是齊王與魏王。
在該則流言中，齊王是一個受害者，被凌遲而死的童冠背后乃是受魏王的指使，故意設計陷害齊王的。
而在另一則流言中，兩位親王的位置則稍微調換了一下。
這一次魏王變成了受害者。
沸沸揚揚的“齊王遇刺一案”，乃是對方自導自演，誠心嫁禍魏王的。
消息既出，兩位親王之間的“友好交流”瞬間引爆全城，舉朝嘩然。
這下，朝堂上更熱鬧了。
齊王與魏王兩派“打得”是不可開交，再加上慎王與燕王等人在其中煽風點火，事態的演變逐漸脫離了乾元帝的掌控。
風口浪尖之際，秦赫被叫進了御書房，抬頭便瞧見了龍椅上方面色陰沉的天子。
他知道此行陛下是來問罪的，也早就做好了應對之策。
“仲寧，朕讓你好好徹查齊王遇刺一案，如今眾多朝臣卻因此案而吵作一團，讓整個朝堂變得烏煙瘴氣，這便是你給朕的交待嗎？”
乾元帝表面怒氣不顯，但秦赫心知對方這是遷怒了自己。
陛下并非怪罪自己沒能查出真相，而是不滿事態失控，讓外界看了皇室的笑話。
“陛下請息怒，是微臣無能。”
秦赫十分識相地低頭認錯，被陛下斥責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朕問你，齊王遇刺一案，你們梟衣衛究竟查得如何了？”乾元帝冷聲問道。
秦赫露出羞愧的表情，再次告罪，“臣無能，至今未查出幕后真兇。那些刺客彷佛是從天而降，消失匿跡毫無蹤影，臣帶著眾多梟衣衛查探多日，仍是一無所獲。”
此時距離案發已過了五日，秦赫這話聽上去好似是一句廢話，實則是在告訴皇帝，那些刺客的來歷不簡單，背后有人替他們掃清了尾巴，所以才查無蹤跡。
乾元帝儼然也聽明白了秦赫的話外之音，臉色顯得更陰沉了。
“刺客遺留下來的那塊令牌又查得如何了？可有進展？”
秦赫老老實實地回答：“微臣去見了魏王殿下，魏王也承認那塊令牌確實是其府中暗衛慣用的那一種，但堅稱齊王遇刺一案與他無關，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
“那仲寧以為魏王所言是真是假？”乾元帝面無表情地問道。
“微臣以為……”秦赫欲言又止：“魏王所言非虛。彼時齊王殿下正因童氏一案備受牽連，甚至被陛下下了禁足令，魏王著實沒必要多此一舉，徒惹一身騷。”
聽罷這番言論，龍椅上方的天子沉默了半晌，復啞聲再問：“關于外頭傳得滿城風雨的那些流言，仲寧有何看法？”
“關于此事，微臣正有話要向陛下稟告。”秦赫肅然道，看他的表情，乾元帝便知事情不會簡單。
“據實說吧，不必有所隱瞞。”
乾元帝已經猜到了可能的真相，心情頓時變得五味陳雜。
“流言剛傳出時，微臣便覺得事有蹊蹺，于是便暗中著人去查明流言的真偽。只是在查探的過程中，微臣發現，魏王妃名下的一處農莊里，前日夜里恰巧溺斃了一個八九歲的男童。那男童父母親人不詳，據查乃是魏王妃出游在外好心撿到的一名孤兒，于是便命人帶回莊上養著了，養了已有六七年……”
秦赫斟酌著語言，小心翼翼地說道：“在此期間，微臣恰好又聽聞了一則傳言。據說童冠當初認罪指證齊王，乃是其背后之人應允為他留一條血脈之故……”
話說到這份上，就該點到為止了，剩下的不必多說，聰明人自會懂得。
他這番話里里外外都在驗證當中一則流言的真實性，那就是魏王通過童氏一案設計陷害齊王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至于那名男童為何會死得那么湊巧及時，很顯然是魏王聽到風聲之后，怕被查到，為除后患，急忙將人斬草除根了。
這本是極其機密之事，除了魏王與他的幾個心腹知曉之外，絕不會有走漏風聲的危險。可惜遇上了開掛的秦赫，早將就魏王與童冠之間的勾當摸得一清二楚。
他只要順藤摸瓜，自然不費力氣就能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