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們六你們四。這玩意，針織這東西教人學可費勁了，機器沒有，全憑人工，那可不是你們抱著圖紙就會的。
而且花樣非常多，千變萬化不足以形容。”
“聽您這么說，豈不是織品后期其實是需要大量人工的？這樣一來，衣服的成本上升，利潤什么的……除了織品，我們還得開拓其他市場……”
林守財抬手手里的算盤嘩嘩響，那一副專業人士的模樣梅郵謙實在看不下去，干脆將林守財手里的算盤拿下，也在那嘩啦啦打算盤。
“我跟你說，你人工是你人工，我們家教學也是要銀子的，畢竟教你們，地里的莊稼還要伺候，這里還有誤工費……”
林守財他們也沒想到梅郵謙居然會打算盤！
這可不是后世，算盤如何用到處可學，看書看視頻教程比比皆是。
在這時候，打算盤這種科舉學明算類的學生跟著老師學習、要么正經拜師傅，比如一些老練的賬房先生。
至少，像梅郵謙的能會用算盤的，稀奇！
壓根不知道自己打算盤會被別人覺得不對勁的梅郵謙已經開始以自己一套歪理學說算出了一大筆銀錢。
二人殺價又一次來到了焦灼時刻。
此刻梅莓和梅優已經跟不上她爸和林掌柜的節奏。
那說話語速和那噼里啪啦的算盤聲，梅莓沒忍住還在一旁倒了一杯水喝起來。
她看著都覺得口干。
“這樣，你們二，我們八。你們只要提供羊毛紡線的方法、織毛衣的教學，其他的我們九寶軒自然會處理一切。”
“是嗎？后面一切都由你們九寶軒出面，對吧？”
一直沒說話的梅優在林守財了這么句話的時候忽然開口。
梅優問話的時候目光卻落在了一直也沒有說話，反而用著那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盤弄著毛線球的汪北顧。
她知道，這時候能都決定一切的其實是汪北顧。
而聽見梅優的問題，汪北顧抬眸撞上了一汪冷泉之中。
“梅二娘子此話何意？”
汪北顧聽出來了對方話里有話。
“沒什么，只是羊毛線的原材料比肥皂好得，市場很大，我不清楚九寶軒是否有這個實力。
到時候因為這個賺了錢，被同行盯上或者惹出了什么亂子的話我們不希望惹到自己身上。”
“啊對對對！這個我們不包售后！”
梅莓意識到了梅優在提前打預防針了，也連忙附和。
本來梅莓還想多說些什么，但是眼珠一轉她又擔心自己說多了，于是便不再多言。
雖然梅莓現下已經掩飾的很好，但是她剛剛的欲言又止、沒有說完話的樣子還是讓汪北顧多留了一個心思。
是他們有什么沒有考慮到么？
他懷疑梅莓他們是有事兒瞞著沒有告訴他，但是一時間他又有些確不確定。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可以確定，這個東西看起來似乎會給他們的生意帶來麻煩。
“我只再問一句。”
汪北顧這下也開口了，“你們剛才說的這些，是否沒有言盡？有什么顧慮沒有說出來？”
“您這話說的，我們又沒有做過什么大生意。只是出于謹慎將我們的想法說出來。畢竟一旦真的惹出了什么大麻煩的話，我們小老百姓的朝不保夕的……”
梅莓心中感嘆這位東家的心思敏感，一邊又說著符合他們視角的理由。
畢竟梅莓就算直接說什么“羊毛滅國”的事情，要么對方覺得他們危言聳聽，要么真的信了，然后他們一家估計就要全被帶走調查個祖宗十八代。
后者可能性會更大。
畢竟被女主認定的合作伙伴，身后沒點什么勢力梅莓都不敢信。
梅莓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理由對方有沒有真的相信，但是汪北顧聽完話之后確實沒有再有過多的計較。
“去給幾位寫一下契書。”
汪北顧朝著林守財吩咐完，對方就去一旁寫契書去了，梅莓聽了也立刻眉開眼笑。
這事就算成了。
“沒錯，簽了契書，稍后我家羊毛線的制成方式告訴你。織毛衣可以不著急，但是你們可以先趁著天氣熱，收羊毛回來。
待到羊毛線做好，你們再派人找我們，到時候我會讓母親教你們的人織毛線。”
汪北顧點點頭，此外，他的目光又落在梅莓和梅優身上片刻。
他輕笑問道：“那這一次的利潤，你們是需要怎么分配？和上次的肥皂一樣，你們姊妹兩家各家分配一半？”
梅莓迫不及待地點頭同意了，倒是梅優卻似乎有分歧：“我不用這么……”
“哎，聽我的，平分。”
梅莓強硬的要求倒是讓汪北顧驚訝。
汪北顧自然知道這兩位其實并非是親姊妹，分屬兩家。
而且這一次，不管是從談判還是到出方子教學什么的，汪北顧發現，主要牽頭出力的都是梅莓一家。
可是在利潤分配上，她居然愿意拿出一半分給梅優他們家。
這倒是讓他有些驚訝了。
“不必如此，這羊毛主要是你的功勞。”
梅優嘆了口氣，她不能這么不清不楚地接受梅莓給與的這么大好處。
“哪有啊，姐你在這里面起到的作用其實很大。”
梅莓認真地盯著梅優的眼睛，說道：“首先，這么靠譜的合作伙伴，姐姐，是你發現的。”
對此，汪北顧的視線也隨著梅莓的說辭看向梅優身上。
“其次呢，剛才我就在說羊毛線這個東西做出來說簡單有簡單，說難也有難的地方。就羊毛的脫脂處理，姐姐你的肥皂可是需要出很大力的。”
“什么？！你不會說讓肥皂洗羊毛吧？”
林守財寫契書的手一抖，一團墨跡直接將這份契書毀了，但是他現在也顧不得了，知道：“那成本多高？”
“你聽我說完啊~”
梅莓看著林守財跳腳的模樣，卻始終不徐不疾地說道：
“市面上賣的羊奶皂自然很貴，但是我姐姐有成本比較低廉的土肥皂的方子，用來洗羊毛最好不過了洗出來的羊毛蓬松柔軟，紡線再好不過了~”
梅莓說完，朝著梅優眨眨眼：“所以我說，我們的羊毛生意，姐你的功勞也不少。大家一塊發財嘛~”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前面聽著真讓人十分感動，但是最后一句“一塊發財”莫名的世故“猥瑣”氣息從梅莓的嘴里說出卻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是啊，還請兩位梅家小娘子以后可以和我們九寶軒多多合作，一塊發財~”
大概聽出來了汪北顧在模仿自己，梅莓扭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上對方含著絲絲笑意的眼睛，梅莓又傲嬌地扭過頭哼了一聲。
哼~好大個人學她！
“至于契書其他的內容，你們先寫，寫完我們看了有問題再繼續改。”
梅莓又說了一句，剛剛換了張紙正要下筆的林守財默默地擦了把額頭的虛汗。
上一次的經歷還歷歷在目，林守財只覺得眼前一黑。
梅莓果真還是一如往昔“恐怖”，整個契書在她嘴里，仿佛全是漏洞。
但是是事實上，就是梅莓他們三個對于文言文屬于一知半解，出于謹慎，梅莓非要林掌柜逐字逐句的解釋成白話意思。
就是這樣，梅莓真就發現了不少契書上的漏洞。
她一邊開口讓林守財修改，一邊又提出新的約定條例，
林掌柜是一邊寫一邊冒冷汗。
那他不大的瞇瞇眼敲摸覷了眼自家的東家。
汪北顧卻對于梅莓這樣較真的性格，倒是很欣賞。
雖然契書上面對方每次都這么的麻煩，但是這也給了汪北顧不少啟發。
在契書上動一些手腳，構成的文字陷阱，除了可以用在生意上，其他方面也可以用上。
這樣一來，說不準真能做到出其不意。
“簽好了契書。這一次，九寶軒很痛快的直接給了一筆五十兩的定金，并約定羊毛線做好之后，他們派人去學習織毛線的時候還會再另外給一筆拜師費。
對此，梅莓也很爽快的將現在自己就在家里和老爸在給她媽紡羊毛線的工具升級版圖紙交給了九寶軒。
梅莓也直言，這還有升級的空間，就看九寶軒他們內部的工匠本領了。
當梅莓他們一家拿著銀子和契書離開九寶軒之后，汪北顧沉吟片刻便親自書寫加急信件、將背心和護膝也全部打包好一起送往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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