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對？”
“你剛才說，楊水長是為了一根玄甲瘤牛角把你賣到清凈門的，可你來到清凈門后卻沒收到一點點虐待，黃穆陽待你如同親女兒一般，就很不對勁。”
“那是師父他老人家仁善。”
“那也說不通，玄甲瘤牛角可是靈光期的靈獸，黃師傅不過靈動期的修為，這根牛角的價值遠比一個黃毛丫頭高。就算是再善良的人，也不可能做這種賠本買賣，你還記得楊水長為什么把你賣了嗎？”
楊九月搖了搖頭：“時間太久，我忘記了，只記得母親苦苦哀求楊水長，卻被他打的滿臉是血。算了，無所謂了，反正我跟他也沒什么關系了，趕走就是了。”
莫白卻柔聲征詢她的意見：“這樣吧，我去問他幾個問題，怎么說他也是你原身的父親，如果真有苦衷，也算是了卻了原身一個心結。”
“嗯。”
楊九月沒有拒絕，關于父親，的確也是她內心中的一個結。
莫白來到山門，見到一個清瘦的老者和他身邊一匹瘦骨嶙峋的馬。
“前輩，您是門主的父親？”
楊長水抿了一下龜裂的嘴唇：“阿九，愿意見我嗎？”
莫白誠實的搖了搖頭。
“哎，不見也罷，不見也罷~”
楊長水眼眸像是突然失去了光澤，枯槁的手抓過韁繩，轉身就要走。
“等等，前輩~”莫白喊住他，問道：“您是不是大限將至了？”
楊長水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然后又邁出了腳步。
“都要死了，心里的苦衷要帶進土里嗎，前輩。”
這次，楊長水連停頓都沒停頓，走得更快。
就在身影即將消失在雪幕里時，莫白再次開口：“前輩寧愿把苦衷帶進土里，都不想讓一個女兒感受到哪怕一絲絲父愛嗎？您認為您愧疚，無顏面對女兒，但您有沒有想過，其實作為子女，父母就是他們心中最大的心魔！如果，你真想讓楊九月走的更遠，那就回來，勇敢的告訴她一切！”
雪更大了，莫白已經看不到了楊長水消瘦的身影，不過，馬蹄踏在青石臺階上的響聲卻越來越清脆。
莫白嘴角浮現出微笑，或許今天就是楊九月進入古神期的契機。
楊長水跟在莫白身后，進入了清凈門。
楊九月沒有意外，莫白說的對，自己在藍星雖然對父親這個詞已經絕望，但原身的心結或許真有機會解開。
見到莫白把人帶進來，知趣的師弟師妹們轉身離開。
“阿九~”楊長水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渾濁的眼睛里全是淚水。
楊九月看到了他滿眼的愧疚，嘆了口氣：“雪大，進屋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牛奶煎紅茶，之后再調入黑糖，這不妥妥的阿薩姆。
這就是楊九月的小愛好，以前在藍星時，莫白這個丈夫當得一點都不合格，他們倆孩子都生了仨，卻連楊九月愛喝奶茶的喜好都不知道。
所以在這里，莫白每天都會給她煮奶茶，并且與她有了共同的喜好。
“九月，前輩，趁熱喝~”
把奶茶遞給兩人，楊長水道了聲謝，房間里就陷入了沉默。
“說吧，前輩，當我是工具人就好，別藏著掖著了。”
楊長水深吸口氣，放下手中滾燙的奶茶，目光看著楊九月愧疚道：“阿九，我錯了。不該把你扔在大山里這么多年！但，我真沒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啊！”
楊九月手中奶茶一顫，問道：“什么意思？”
“天洲知府好孌童...那年上元節我帶你去看花燈，卻被天洲知府洪齊天盯上，第二天他就派家奴來我楊家要你，為了拖延時間，我推脫要選黃道吉日送你過去。實則是想把你送走，怕你戀家，我就跟穆陽大哥演了一場交易......”
楊九月平靜的聽完，嘴角流出一絲不屑：“編的不錯，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你怎么說行。”
楊長水聽到這話，眼神一暗，不再說話。
楊九月放下手里的奶茶，目光清冷道：“那你告訴我，送我走那天，母親阻攔，你為何打她！”
楊長水嘆了口氣，良久才說道：“她想用你換楊家前程。”
“不可能！天下哪有這么狠心的母親！你在說謊！”楊九月噌的一下了起來。
楊長水看著激動的楊九月，幽幽道：“阿九，你愛你母親嗎？”
楊九月沒說話，但眼神已經告訴了他一切。
“我知道了。”楊長水端起奶茶一飲而盡，轉頭對莫白說：“小友，照顧好阿九，喝了這杯茶，我已經知足了。”
莫白嘆了口氣：“九月，偏執了。”
此時，楊九月也明白，楊長水的話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只不過她想不通，為什么會是這種情況。
原身常常思念的母親，是要把她推進火坑里的惡人，而恨之入骨的父親，卻是那個放棄一切保護她的人。
“我想知道一切，真實的一切。”
楊長水看著楊九月堅持的目光，從懷里拿出了一寸黑色玉板。
“阿九，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楊九月和莫白對視一眼，原來這根玄甲瘤牛角被制作成了留影板。
莫白連忙招呼阿當過來，給留影板輸入了靈氣。
接著楊長水的紀錄片緩緩演播。
影像里的楊長水一襲黑衫，一匹快馬，身后無數追兵。
“楊長水，戲耍知府，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嗎？”
“別逼我們下死手！”
“停下，否則飛劍無眼！”
可無論身后追兵怎么威脅，楊長水只是一個勁的逃跑。
終于劍雨落下，卻被一道漣漪擋住，就在追兵疑惑之時，楊長水騎馬躍入天洲無鑒崖。
畫面一轉，一人一馬出現在崖底深潭之中。
上岸之后，楊長水就在崖底住下，修煉一本名叫【十一路斬身心法】。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每當楊長水斬斷一路經脈，他的修為就會提升一大截。
當斬斷十一路經脈之后，從他身上的氣勢來看，進入了靈仙期。
修為大成之后的楊長水，背著老馬，爬上了萬仞懸崖，來到天洲知府衙門，當眾斬殺了天洲知府滿門，又殺的天洲城無人敢攔。
那一天血染了天洲府，雪滿了天洲城。
大雪掩蓋了天地，當楊長水再次出現時，剛才的殺神，已經垂垂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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