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看著程錫亮，道：
“北地寒風刺骨，先生連夜趕來，一路上肯定凍著了吧！”
“過來烤烤火驅寒。”
程錫亮點點頭，走上前坐在了火盆前，松了松身上的灰色狐裘，搓手哈氣。
“燕一，給錫亮先生說說邊境上的情況。”
李牧看了燕一一眼。
燕一點頭，而后道：“邊境上……”
很快，燕一便將剛才對李牧說的話再說了一遍。
程錫亮聽完，一行劍眉便皺了起來。
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大腦飛速運轉。
謀士出謀劃策的時候到了。
李牧可不會養一個無用的文人！
“先生對于蠻夷近來的蹤跡如何看？”
李牧烤著火，沒有看程錫亮，眼里閃爍著碳火。
“入秋之后，北地就開始變冷了！蠻夷不善耕種，牧馬三萬里荒原，為了有足夠的食物過冬，他們便只有劫掠。”
“在大雪滿荒原前，蠻夷會儲存足夠過冬的食物，所以說，這些年來一入秋便會有蠻夷來襲。”
“即便是邊境上加派了兵士防守，但還是會有些蠻夷冒著風險來襲，但也只是一小股隊伍。”
“像葫蘆口這種幾千蠻夷的陣勢極少，還有在邊境各處都有蠻夷活動的蹤跡。”
“依在下之見，怕是有蠻夷部族結了盟，欲對大周邊境大舉來襲！”
“雖說大周北方的邊境上有殿下坐鎮，但是為了能不缺食物的度過寒冬，加之一些利益的驅使，蠻夷部族也不是不可能冒著戰死的風險來襲。”
“有錢能使鬼推磨，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只要有足夠大的利益，沒什么不可能。”
程錫亮道出了心中所想。
蠻夷在邊境上頻繁活動，多半是蠻夷部族結了盟，派遣斥候查探軍情。
“看來，我北涼鐵騎還是沒有讓蠻夷談之色變啊！還敢結盟來犯。”
“或許也只有鐵騎踏破荒原王庭，北涼鐵騎的可怕才會深入人心。”
李牧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看著燃燒的碳火，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火光搖曳。
“蠻夷部族近期有所動作，這背后怕是還有北莽皇朝和突邪皇朝的野心。”
“那些在蠻夷部族間奔走的人，雖然燕一說身份不明，但細細一想，不難猜出他們是受何人指使。”
“一旦蠻夷進犯大周皇朝，發生大戰，消耗大周皇朝的底蘊，得到好處最大的就是北莽皇朝和突邪皇朝。”
“這么多年來，北莽皇朝和突邪皇朝一直在扶持一些蠻夷部族，為蠻夷提供援助，進而針對大周皇朝。”
“這一次，或許也是北莽皇朝和突邪皇朝對大周的試探。近來，長安城中的風聲越來越緊，據朝中暗線傳來的消息，那位已經一個月沒有上朝了！”
程錫亮開口，眼睛里迸發出一道凌厲目光。
謀士就是謀士，從一點便能散射出許多線。
大周皇朝以北，突邪皇朝和北莽皇朝虎視眈眈。
三大皇朝之間，是三萬里荒原，也就是三千蠻夷部族的聚居地。
三朝間相隔荒原蠻夷，也就少了許多戰事摩擦。
但北莽皇朝和突邪皇朝可不想大周皇朝太平。
便暗中扶持蠻夷部族敵對大周皇朝。
“咱們的那位大周之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病了。”
李牧的神色一變，冷漠如冰。
他說話的語氣明顯有了些變化。
因為，程錫亮的一席話，讓他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往事。
一個父親，將體弱多病的八歲孩子“送”到了戰火不斷的北涼邊境！
李牧已經知曉了近來大周皇帝生了病的消息，但他的心里很平靜，毫不擔心。
“殿下心中有疑，北莽之主和突邪之主心里也有疑。”
“如果確定皇帝陛下真的如傳言中那般病重，怕是北莽和突邪的大軍就會南下了。”
程錫亮開口說道。
他猜測突邪皇朝和北莽皇朝在試探大周皇帝的態度。
“這幫老狐貍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心蔫兒壞！”
李牧輕哼一聲。
“錫亮先生，荒原上的蠻夷部族對大周邊境始終是個禍端，你心中可有計策？”
李牧抬頭看向程錫亮，問道。
“殿下足智多謀，運籌帷幄，怕是心里已經有了決斷吧！”
程錫亮笑著開口，看向李牧的眼神中帶著敬意。
李牧才是北涼兵主，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如果程錫亮一直開口，豈不就搶了李牧的風頭。
所以說，有時候話可說，有時候當閉口。
你可以展現自己的才華智謀。
但不能搶了主子的風頭，也不能壓過主子。
這，就叫為人處世！
“我想先聽聽錫亮先生的對策！”
李牧笑了笑，心里對程錫亮的欣賞多了許些……不錯，錫亮先生還是很上道的。
“那在下就獻丑了！”
程錫亮朝李牧拱了拱手，緩緩開口。
“三萬里荒原上有三千蠻夷部族，蠻夷少教化，兇殘嗜血。”
“對待蠻夷，當行王霸之道，以武力鎮壓武力。”
“滅其苗裔，殺得蠻夷心生恐懼，見大周兵士如見神明。”
“如此，方可解決蠻夷之禍！”
李牧聽著程錫亮的話，也輕輕點頭。
因為這些，正是他心中所想。
“錫亮先生所言有理，對待少教化的蠻夷，只有殺！”
“可是，三萬里荒原廣闊無垠，蠻夷部族也有三千，在荒原上，蠻夷是殺不盡的。”
李牧開口。
屠城能屠殺一城之人，但滅國能滅掉一國所有人嗎？
三萬里荒原太過廣闊，蠻夷部族要躲避大周軍圍殺，也不難！
“殿下言之有理，荒原上的蠻夷確實殺不盡，但是我們可以如突邪皇朝和北莽皇朝那般，收服蠻夷部族，以蠻夷制衡蠻夷！”
“我們不像突邪和北莽那般提供援助，而是以武力震懾！”
“大軍北上，鐵騎踏過，入荒原之地，將大周邊境周圍的蠻夷部族盡皆收服，如此，邊境之禍便可解。”
“就讓那些蠻夷斗蠻夷，對于那些蠢蠢欲動的蠻夷異族，可滅其苗裔，永絕后患！”
“若有不從者，那就殺！”
“一蠻不從殺十蠻，十蠻不從殺百蠻，百蠻不從滅其族！”
“順著昌，逆者亡！”
這，就是帝王之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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