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赤霞映天。
億萬道金燦燦的余暉灑落人間。
長安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街道兩旁是高聳挺立的樓閣，是奮力吆喝的商販，一面面旌旗隨風飄揚，像是在招攬客人，寬闊的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空氣中滿是嘈雜之聲。
趙國公趙烈虎失魂落魄般走在街上，面無表情，眼里空洞無神，就像是碰上野鬼被勾去了魂魄一樣，整個人猶如一具沒有絲毫情感的行尸走肉。
他搖搖晃晃的走在街上，有氣無力，仿佛風一吹就能將他吹倒在地，鬢角的發白了一大片。
從皇宮到趙國公府的路，趙烈虎以前也走過。
但這一次，這一條走起來似乎變得很長很長，明明只走了近一個時辰，卻感覺過了千年歲月。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西邊的赤陽落下了山去，大地上漸漸有陰影籠罩蔓延，蒙上黑沉沉的烏帷。
在天黑之前，趙烈虎總算是走到了府上。
趙國公府上被悲傷壓抑的氣氛籠罩，府中上下所有人都低頭沉默，很顯然，趙盤被斬的消息已傳回了國公府。
“老爺，您回來了！”
管家瞧見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的趙烈虎無精打采的走入府門，立即上前迎接。
管家得知趙盤被斬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府門等著趙烈虎，擔心趙烈虎扛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而一命嗚呼。
不過，趙烈虎并沒有回應管家的話，依舊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丟了魂兒一般從管家身側走過。
管家扭頭看去，看見了一道無比孤寂，凄楚，悲傷的背影。
種種悲傷的情緒纏繞周身。
“老爺……”
管家看著趙烈虎的背影，心里也是五味雜陳，然后默默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穿廊過院，不一會兒就到了趙烈虎的臥房。
趙烈虎推門而入，然后關上了門！
“啊……”
下一刻，管家聽見了屋內傳出悲痛欲絕的哭喊聲，如雷在耳。
房間里，趙烈虎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聲嘶力竭。
回府的路上，趙烈虎一直壓抑著心里的悲痛，壓抑著難受的情緒。
回到府上，關上房門，他就徹底爆發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管家聽得趙烈虎的聲音，一雙蒼老的眼睛里也浮起了老淚，心情沉重。
他搖了搖頭，然后轉身離去！
府上還有一些事需要管家來操持，比如拿回趙盤的尸首。
深夜。
趙烈虎獨自一人埋頭坐在地上，背靠房門，一動不動猶如石雕。
他面前的一塊地面還留著淚水打濕的痕跡。
房間里一片漆黑，沒有點燃蠟燭。
周圍寂靜無聲，甚至靜的有些可怕！
突然間，趙烈虎猛的抬起頭來，像是觸電了一般，他的眼中閃過無比可怕的目光，幽冷，冰寒，憤怒，怨恨……種種情緒在眼中交織。
五官扭曲，神情陰冷滲人！
就如靜悄悄的黑夜中的奪命幽靈。
他看著無邊的漆黑，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商不言，狄仁杰，還有李牧，你們這些殺吾兒的兇手，吾一定要讓你們陪葬！”
“待吾大業成了那日，吾定用你們三人的頭顱祭奠吾兒！”
趙烈虎的嘴角露出了病態般的冷笑，眼中閃爍兇茫，看起來就像神經病一樣。
他緩緩起身，心中依然滿是悲痛和憤怒，朝桌案走去。
掌燈！
昏黃的燭火將黑漆漆的屋子照亮。
趙烈虎的目光落在筆墨紙硯上，先是拿起墨石研墨，黑色墨汁很快便盈滿硯臺。
然后，他提筆點墨，于宣紙上奮筆疾書。
一個個蒼勁有力的字眼躍然紙上。
不一會兒。
他便寫完了幾封書信。
“來人！”
趙烈虎看向緊閉的房門，喊了一聲。
嘎吱！
門被推開，一道蒼老的身影走入房中，正是管家。
“老爺……”
管家朝趙烈虎喊了一聲，欲言又止，‘節哀’二字到了嘴邊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把這幾封書信送至越國公，齊國公，楚國公，晉國公以及鄂國公手中，切記，要親手送至幾位國公手中。”
趙烈虎看著管家，瞇了瞇眼，吩咐道。
有些謀劃，可以加快些速度了！
子奪父的江山，又坐的穩幾時呢？
趙烈虎的眼中閃過饒有深意的目光，嘴角露出冷笑。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他和李牧已經不死不休了！
“是！”
管家點了點頭，上前伸手接過書信。
待管家收起書信，趙烈虎又吩咐道：“明日江上居宴請八大世家家主，你安排一下。”
管家點了點頭，也不問為何。
趙烈虎揮了揮手。
管家不再多留，轉身離去。
看著管家的背影，趙烈虎忍不住心想……呵呵，李牧，科舉至公，你才登基不久，哪知長安門閥世家的復雜？至少這首屆科舉，門閥世家還能暗箱操作，呵呵公平，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這首屆科舉魁首，必是八大世家之人！
絕不可能是寒門學子。
趙烈虎的眼中迸發出凌厲如鋒的寒芒，露出決然之色。
皇宮。
養心殿。
已是深夜，但殿中依舊燈火通明。
李牧坐于桌案前，低眉思索。
這長安的復雜程度遠勝北境三州，朕必須牢牢將皇權掌握在手中。
尤其是朝堂上，雖然百官畏懼朕的威嚴，但下朝之后，朕卻難知其行蹤。
就算是錦衣使暗中查出貪官污吏的罪證，可貪官污吏是抓不盡的。
抓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唯有讓百官敬畏，讓恐懼束縛百官，這才是一勞永逸。
朕需要一柄懸在文武百官頭頂的朝堂之劍！
一劍斬落，百官顫抖！
如此想著，李牧提筆在白皙的宣紙上寫下‘百官畏懼，朝堂之劍’八字。
李牧看著宣紙上的八個字，微微皺眉，又陷入了沉思。
什么樣的朝堂之劍才會讓百官畏懼呢？什么樣的朝堂之劍才會讓百官談之色變呢？
而且，這柄朝堂之劍必須牢牢掌握在朕的手中，只聽朕令！
李牧的大腦飛速運轉。
百官畏懼！
談之色變！
皇權在手！
有了……
突然間，李牧的眼里閃爍明亮之光，露出喜色，嘴角上揚。
他想到了一把朝堂之劍！
一把足以讓百官談之色變，恐懼不已的朝堂之劍！
繡春刀，飛魚服！
皇權特許！
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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