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里的東西,立刻就跟過去了!因為我認出那個穿著一身黑,帶著夸張墨鏡的女人是蔣懷秀。
我可不覺得她找上門來會是什么好事——
她的一只眼睛畢竟是韓千洛弄瞎的,這會兒萬一再來個狗急跳墻,也抽一把槍出來,韓千洛得有幾條命才能躲得開?
“你們,到底把我女兒姚瑤弄哪去了!”
我一進門,就看到蔣懷秀顫抖著肩膀。像只被冰雹打過的麻雀一樣,僅剩幾根羽翼還能咋咋呼呼地在這兒叫囂。
雖然她只說了一句話,但我還是覺得信息量爆炸。姚瑤不見了?不會蠢到又詐死吧。我心里都是吐槽點,差點就把笑容帶在臉上了!
“蔣姨,”我繞過她,擋在韓千洛身前:“你女兒不見了,該去找她的丈夫要人,找我丈夫干什么?”
我嘴上反嗆得挺順利,腦子里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兩個蝴蝶結——如果姚瑤真的不見了,她——
我側過目光瞄了瞄韓千洛……丫的不會真的被這孫子給宰了吧?
韓千洛坐在辦公椅里,一手撐著下頜一手扶著腰,倒是一點不慌不驚:“姚夫人,有什么話,先坐下說吧。”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姚夕,給你繼母倒杯茶。”
我:“……”
摔著臉色倒了杯水推在蔣懷秀面前,我恨自己沒機會往里面吐點口水。
韓千洛叫我過去,站在他身后。我就像個體貼的小秘書——呃,只不過挺著個肚子有點出戲,仿佛是被老板潛規則了一樣!
蔣懷秀這會兒算是稍微冷靜了一點,也知道來硬的是占不到便宜的。于是稍微軟了幾分口吻,先跟我打親情牌:“姚夕,我知道我們這些年互相之間過節不淺。但現在你過你的,我們過我們的。就算姚瑤以前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那也都過去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我沒空聽她廢話,叫她先講事情的始末:
原來,大概是前天晚上,姚瑤回姚家別墅看望蔣懷秀,之后一個人開車回沈家。
走了半小時后,家里的女傭去關大門,發現她的手機掉在院子口。起先蔣懷秀也沒在意,估么著姚瑤是不小心掉的,先收起來等她回頭過來取。
結果到第二天早上了,也沒有女兒的消息。
她趕緊跟沈欽君聯系,可是那男人的手機一直關機。她再打電話去沈家,結果被李嬸告知說沈欽君在國外出差,還沒有回來。而姚瑤一晚上都沒回家!
蔣懷秀這才開始發毛——她去名揚找人,但沒人見過姚瑤。她去警局報案,而人家說四十八小時沒到,壓根不立案。
我看著蔣懷秀,很不厚道地擺了個欣慰的笑容:“蔣姨,你還會擔心姚瑤失蹤?
說不定她這一次又得罪了誰,出去詐死個小半年,再換張臉回來找你嘛。安心等著就是了——”
“姚夕你太過分了,你看姚夫人都急成什么樣了,怎么還說風涼話?”
韓千洛扭著身子回頭瞄了我一眼,口吻義正言辭。恨得我差點一腳把他的腰給踹擰回原位。
我看著急出眼淚的蔣懷秀,雖然心里是挺舒坦的,但姚瑤的失蹤我也覺得蹊蹺。
我并沒有心情多管她是否安全,只是怕她躲在背地再興風作浪。于是強壓著耐心問:“看你的意思,好像是擔心她被人給綁架了?她最近,得罪過誰沒有?”
我知道蔣懷秀一定很想說——姚瑤不就得罪過我和韓千洛么。所以她都不找別人了,專門過來找我們兩個。
“沒有,姚瑤她只是——”蔣懷秀張了張口,貌似面有遲疑,又沒有繼續往下說。
“蔣姨若是懷疑我們害了姚瑤,也就不會光明正大地上門來找了。”看著她那一副吃屎咽不下的臉,我輕笑一聲:“所以你其實……是想來找我幫忙的吧?”
“姚夕,我也不確定……”蔣懷秀絞著兩只手,隨著重重的嘆氣,眼淚也掉下來一串:“這段日子來,為了你爸的遺產問題,我們現金有點吃緊。我……我也不知道姚瑤是從哪弄的錢,先幫我把你爸遺產里的那一千五百萬債務還上了。
好像……還替我將那一部分未曾兌現的股份做了抵押擔保。
我是擔心,她那些錢來的危險,惹上不能惹的人啊!
姚夕,我就她這么一個女兒啊。當初我以為是老天爺可憐我,沒舍得真的把她帶走……我就想著,這輩子一定好好積德——”
我不想再聽她廢話了:“蔣姨,姚瑤的失蹤跟我們沒有關系。建議你還是算算時間去找警察吧。
另外,沈欽君——”
我往旁邊瞄了一眼,看到韓千洛正在查電腦上的航班信息。
“沈先生是前天去的菲律賓,緊急處理那邊的兩個供應商的問題。”韓千洛一邊波著鼠標一邊說:“名揚會在今天下午召開董事會,所以他一定會在中午之前到達。
姚夫人,如果你等不及了的話。可以去機場守著……你的女兒丟了,還是找你的女婿最可靠。”
我游了下眼睛,戳戳韓千洛,低聲問他:“你怎么會知道沈欽君的行蹤。”
“你以為名揚的股價因為什么而跌成那樣?”韓千洛冷笑一聲。
我怔了一下:“不是你……轉股出倉弄得價格混亂?”
“我謝謝你的抬舉。”他扶著腰站起身來,從桌上抽了份前幾天的時經報,一邊往我身上丟,一邊說:“我的操作都是合理合法的,從商業投資角度來看并沒有任何貓膩。若真像你想的有那個翻云覆雨的力度,早就被證監局上門盤查了。”
我狐疑地看著手里這份報紙,還是三天前的呢。
打眼瞄到那上面的頭條新聞,我不由自主得皺起了眉頭:“名揚在東南亞的一家工廠突然失火?大量的理賠和供應商糾紛才是股價大跌——”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韓千洛拍拍我的肩膀:“所以你冤枉我了,快點道歉。”
“啊……”我嘆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不可抗力。貌似我也不用太覺得對不起沈欽君和名揚了吧。按下報紙,我看了看一臉焦急又不敢插話的蔣懷秀:“蔣姨,既然這樣,你還是等沈欽君回來再去找他商量吧。
我們真的不知道姚瑤在哪。”
蔣懷秀也知道自己即便再糾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于是灰溜溜地走了。
而我則一臉牙膏色地看著韓千洛:“喂,姚瑤的事……跟你有關?”
“你是不是覺得,小區里晾曬的內衣丟了都是我偷的?”韓千洛冷冷地盯了我一眼,徑自去飲水機倒水吃藥。
一句諷刺的沖擊波足以把我按到南墻上,我瞪了瞪眼,半天才啞然出聲:“韓千洛,北棋跟我說……之前一段時間,見到過你跟周大海有來往。
你該不會是讓他們下手把姚瑤給綁架了吧?”
然后我就看到韓千洛抓起話筒就撥了條內線:“人事經理在么?
把公司特簽平面模特周北棋的檔案調出來,讓法務部著手處理一下解約的相關——
理由?呵,理由就是公司內部傳遞破壞企業文化的負面信息。”
“韓千洛你神經病啊!”我撲上去直接把他電話給按了:“你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難道干了壞事還不許別人發現?”
“我干什么壞事了?”他的眼神真清澈,清澈得就像那三十一歲的人兒重返十三歲了一樣。
我不想看他的眼睛,因為在我這二十五六年不算豐盛的人生閱歷中——韓千洛是唯一一個即使撒謊也不會從眼睛里表露出來的人。
搖搖頭,我說我先回辦公室了。但愿姚瑤是被人抓走強女干一頓。
“祝你夢想成真。”韓千洛扶著身子坐下來,比我一個懷著肚子的動作都不便利。
咦?我想起來他說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該不會就是指的——蔣懷秀吧?
結果到下午的時候,湯緣急急忙忙叫我出去,說有人來找我了。
我當時正喝酸奶呢,被她火燒火燎地一拽,噴了一鍵盤。
“誰呀?”我祈禱,最好是警察哈,警察來告訴我找到姚瑤的尸體了。我特么寧愿像當初一樣再被懷疑幾天,也希望她永遠不要出現了!
結果一抬頭——真是警察啊!!!!
三個警官,兩男一女。為首的一個三十多歲,看起來是個頭頭。
“請問,您是姚夕女士么?”
他甩開警官證給我看,我點點頭:“您好,我是。”
“你好,我們是s市刑偵重案科的,有些事希望您能協助調查。”
他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我扶著肚子點了下頭:“您說吧,是關于——”
“關于你的前夫,名揚集團現任執行董事沈欽君。”姓李的刑警隊長讓我坐下,同時示意年輕的女警開始著筆記錄。
“沈欽君?他……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緊張的,只是太驚訝了。
“是這樣的,他因涉嫌謀殺名揚集團前總賬會計張曼迪,已經于兩小時之前被我們警方在機場控制逮捕。
我們現在找不到他的妻子和母親,所以想要先向你了解些情況。”
我停頓了三秒鐘,然后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