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璇低聲吩咐:“唐止,你去跟衙役交涉吧,不必升堂了。”
俗話說,百善孝為先,大燕以孝治國,有孝才有忠,若對父母都不能盡孝,又怎會對君主盡忠?為老百姓謀福?
父母可責打子女,子女卻不能忤逆父母,所謂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綠衣少女當街反抗她爹,雖已經有損名聲,但跟她爹對簿公堂相比,簡直就是毛毛雨了。
唐止下了馬車徑直走向衙役。
唐流走過來,坐到了唐行的旁邊,向馬車里的唐一璇匯報剛調查到的信息。
原來中年男人龐嘯是蒼州的大商戶,背后靠山知府宋巍死了后,曾經得罪過的人聯手對付他,導致他的生意一落千丈,為了保住家業,就想把兩個女兒送去梅城討好新靠山,據說這位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綠衣少女名為龐秋芙,鵝黃衣少女名為龐秋月。
半個時辰前,兩姐妹一起出逃,被龐嘯當街攔了下來。
唐一璇微微擰眉。
這下事情有點難辦了。
算了,先進衙門吧。
唐一璇下了馬車,往衙門里走去。
“慢著!”
龐嘯叫住他,聲音沉沉:“唐縣令,她們兩姐妹吃我的喝我的,如今我這個做爹的有困難了,她們為我出一份力,盡孝心,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此話一出,圍觀的大部分老百姓都點點頭,認同他的話。
“家里出了事,不僅不幫忙,還獨自去過好日子,那不是養了只白眼狼嗎?”
“是啊,女子遲早是要嫁人的,只要能幫家里的忙,早點嫁人就嫁唄!”
“居然當街跟爹動手,這若是我女兒,早拿棍子抽她了!”
他們一邊說,一邊對兩個少女指指點點。
唐一璇眸光清冷的注視著龐嘯:“是,她們有義務盡孝,但不是以賠上性命的方式,她們來到這個世上,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但有選擇哪種人生的權利。所謂樹怕傷根,人怕傷心,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唯有真心換真心,方能和諧長久。”
龐嘯頭一遭聽到這種言論,什么真心換真心,只要他花銀子,大把的人愿意為了他拼命。
唐一璇的話,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嗤之以鼻。
這個世界是封建社會,皇權為尊,人命賤如螻蟻。
即使是現代和諧社會,人人平等,也依舊有虛情假意。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下一句是世間最難得者兄弟,意思是這世上最難得的是骨肉兄弟。兄弟血濃于水,親如手足,可從古至今都有兄弟闔墻的故事,這也是為什么會有老話說情義無價,真心難買。
這些唐一璇都明白。
為什么還要說出來呢,因為她不想被同化,只要她有嘴,她就會一直說下去,哪怕只是改變兩三個人,但終有一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蒼州府衙里主事的人是王縣丞。
王縣丞年近四十,是北蒼王的人,年初就得知未來知府會是清川縣令,因此見到真人時,王縣丞表現得十分友好。
一聽清川縣令讓他充當和事佬,調解龐家父女紛爭,雖有些麻煩,但還是應下了。
龐嘯并未對兩個女兒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以大燕律法來說,壓根對他做不了什么,也就是一身官服壓著,讓他不得不妥協。
幫了綠衣少女,鵝黃衣少女跟著受惠,兩人出了衙門便離開蒼州,前往清川縣。
今年想進新學院是不可能的,結果兩姐妹進了醫學院。當然了,這是后話。
唐一璇想著既然來了府衙,干脆就把事情一并處理了。
畢竟明年要來任職嘛。
唐一璇拿出北蒼王的私印后,王縣丞對她的吩咐無不遵從。
她看了府城的輿圖,挑選四個地點建立印刷廠,新學院,醫學院和武學院,督促王縣丞務必在今年完工。
同時還要開辦蒼州月報,做宣傳工作。
如此明年三家學院開學時,老百姓們早已有了判斷與決定。
她本是打算在客棧一晚,養足了精神再來的。
現在提前解決,累是累了點,效率不錯。
唐一璇在膳館與王縣丞等府衙官員用了晚膳,雖只喝了兩杯酒,但感覺頭暈乎乎的,她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她在清川縣喝的酒沒有蒼州的酒后勁大。
唐一璇對酒的認知不多,卻也不會懷疑酒里下了藥,大家都喝了呢。
她坐在馬車里打了兩個哈欠,便躺下睡了過去。
唐止聽著馬車里的呼吸聲,放緩車速,即便到了客棧門口也沒停下,他與門口的影六對視一眼,就繞著客棧的這條街走了一圈又一圈。
影六知道定是小姐睡著了的緣故。
小姐難得睡個好覺,他們都不想吵醒她,就讓馬車一直走一直走。
???
梅城,北蒼王府。
小袁公公和他帶來的人都被磨得沒有一絲脾氣了。
解毒期間,他們雖有王府的下人伺候著,卻沒吃過一口葷菜,還只能躺在炕上,閑得快長蘑菇了。
好不容易解了毒,小袁公公記著自己的任務,每天變著花樣派人出去打探情況,結果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而且梅城的老百姓也太窮了。
一個個黑不溜秋的,穿得衣服還不如京城里的乞丐呢。
小袁公公不止一次心想,師父只說北地很窮,沒說梅城也這么窮啊。
這些都是小袁公公的人打聽來的,王府并未限制他們的自由,他們可以自由出入。
所以小袁公公一點也沒懷疑。
但這不是那兩位主子想了解的事啊。
小袁公公苦惱極了,一方面希望北蒼王快點回來,他也好早日回京,另一方面又希望北蒼王晚點回來,他調查仔細了,回去好交差。
而被他惦記著的北蒼王燕云鏡,已經到了三不管城附近了。
他帶回來一群駿馬。
大約有上百匹馬,其中一匹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是這群馬的頭兒,被燕云鏡馴服了,一路上只跟在他身邊奔跑。
墨權笑道:“第一次見這么黏人的野馬啊,王爺不給它取個名字嗎?”
燕云鏡眉梢微動。
“不了,讓它的主人給它取名吧。”
燕云鏡說這話時,深邃的眸子里掠過一抹清淺的笑意,后天就能見到她了。
墨權驚詫道:“王爺要把這匹白馬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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