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刑房的這人,是縣衙里的一個書吏。
他快步來到秦少游的身側,躬身稟道:
“秦大人,知縣夫人在聽說了紅白幫的事情后,非常震怒,提著槍就沖出了衙門,說是要去搗毀紅白幫的老巢,將人全部抓回來嚴查嚴辦,知縣大人也帶著捕快和衙役追了出去。
臨走的時候,知縣大人特地讓我過來,向秦大人稟報此事,并請秦大人幫忙把少爺和小姐帶去鎮妖司暫住。
另外知縣大人還說,紅白幫的核心成員有七個,號稱七匹狼。
其中有兩個,之前就被抓了,剩下的五匹狼很可能已經收到消息,躲藏了起來。
知縣大人向鎮妖司請求協助,把這些躲起來的豺狼全都給揪出來,公審判刑!”
“我知道了。”
秦少游點了點頭,隨即又輕嘆了一口氣,苦笑著自語道:“我這個五姐,都當上兩個孩子的娘親了,脾氣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一點就炸。”
原來,就在黑白無常講出了幕后主使是紅白幫后,便有刑房里的差吏,出去向安沐通匯報了這個消息。
秦少游沒有阻止此事。
這里是縣衙,犯人審出了消息,肯定是要在第一時間,匯報給案件的主理人和知縣。
五姐一直守在安沐通的身邊,自然是聽到了差吏的匯報,然后就暴走了。
她的力氣比安沐通大太多,在不動用儒門真言的情況下,安沐通根本攔不住她。
何況安沐通也沒想過要攔。
五姐如果沒有把憋在心頭的火氣,撒在紅白幫那群潑皮的身上,就得撒在安沐通的頭上了。
那可不是腰酸腳軟,就能搞定的。
更不要說,安沐通也很想要打掉這個紅白幫!
鬧妖鬼的時候,這些幫會潑皮,一個個都老實的很。現在妖鬼沒了,便冒出來禍害百姓,甚至還囂張的要綁架他這個知縣的子女。
真當他這個知縣,是個親民的好官,就容易欺負?就沒有妖鬼可怕?
不施霹靂手段,難顯菩薩心腸。縱是慈悲佛陀,也有金剛怒目。
這一次,安沐通就要讓綿遠縣里的這些幫會、潑皮知道,他安沐通在普通百姓面前,是一個低眉菩薩。可對違法犯罪之人來說,則是怒目的金剛。
老實人不僅不好欺負,而且還會殺人,一殺就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看誰以后還敢在綿遠縣里,欺壓百姓,禍害鄉里!
既然五姐夫想要拿紅白幫立威,秦少游這個做小舅子的,當然是要幫幫場子。
秦少游和安沐通想的一樣,紅白幫的另外五匹狼,多半是派了人遠遠盯梢,在這些拍花子失手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了此事。
雖然紅白幫的手里,有拍花子的家人為質,可他們還是會擔心,害怕有人會扛不住嚴刑拷問,把他們給供出來。
所以這個時候,紅白幫的那五匹狼,肯定是找地方躲了起來,想要等到風頭過去,在使錢找關系脫罪,又或者是冒用他人身份出來。
秦少游用很短的時間,就理清楚了這些線頭,然后吩咐道:“秀才,你先把小丫和子詹先帶去鎮妖司,請秋容幫忙照看。”
“是。”
站在秦少游身后的朱秀才,立刻拱手領命,轉身出了刑房。
但他并沒有立刻帶上安子苓和安子詹回鎮妖司,而是躥上墻頭,朝隔壁鎮妖司招呼了一聲,叫過來幾個守夜人,與他一起護著安子苓、安子詹去了鎮妖司,以防有意外發生。
刑房里面,秦少游則是在吩咐蔡桂忠。
“蔡城隍,辛苦你手底下的鬼差,去把紅白幫那群老鼠的行蹤,給我找出來!”
“大人放心,只要這些人還沒有出綿遠縣的范圍,我手底下的鬼差,就一定能夠找到他們!”
在縣衙的大牢里面,關押著有紅白幫的兩匹狼,找他們‘問’出其他五匹狼的姓名身份,再根據這些資料追索出行蹤,對于城隍府里的鬼差們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隨著蔡桂忠下達命令,一道道鬼影在刑房中閃現又消失,讓這里的溫度都跟著下降了許多。
同一時間,在關押著紅白幫兩匹狼的大牢里,則是傳出了一片尖聲的驚叫。
被綁在刑架上的拍花子,聽到這些尖叫,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還從內心深處,涌起了一絲幸災樂禍。
看來不是只要他們一伙人要倒霉。
紅白幫的這些混蛋,肯定是要跟著他們一起下地獄去受刑!
這下子,黃泉路上不孤單了。到時候,他們一定要狠狠痛揍紅白幫的混球,以泄心頭之恨!
城隍廟里的鬼差,在尋人這件事情上面,確實有著很大的能耐。
秦少游離開縣衙,回到鎮妖司,陪安子苓和安子詹沒多久,便有一個鬼差腳踏著陰風,飄進了鎮妖司。
“大人,紅白幫的五匹狼,找到了。”
“他們在哪兒?”
“躲在川瑩山里面,日巡游帶著鬼差,在盯著他們。”
“和尚、秀才,備馬。”
秦少游先是朝著差房的方向叫了一聲,然后對著在校場上,隨他學武的安子苓和安子詹說:“你們把我剛才教的內容好生練習,我去把想要欺負你們的壞人給抓回來!”
緊接著又扭頭,朝著一旁的秋容吩咐道:“他們兩個就交給你了。”
秋容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讓秦少游放心的去。
安子詹收回了打量鬼差的好奇與畏懼目光,揮舞小拳頭,朝秦少游叫道:“小舅,幫我狠狠地教訓那些壞人!”
“沒問題。”秦少游笑著答應。
隨著他轉過身,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一股肅殺和冷意爬上了他的面龐,讓鬼差看了都忍不住打寒戰。
朱秀才與馬和尚很快備好了馬,還叫了幾個守夜人同行。
因為有案子,秦少游沒有牽著馬出城,而是直接騎上馬,讓鬼差飄在前頭帶路,一路人縱馬飛馳出了城。
他們的馬術都很過硬,又外放血氣,把來不及躲閃的人安全送到一旁,所以雖然是在城內縱馬,卻沒有傷到人,也沒有引起騷亂。
綿遠縣城西邊三十多里外的川瑩山里,五個人正牽著馬,托著錢糧等物,在山中穿行。
他們一邊走,一邊還在相互抱怨。
“我早就說過,不能用這種手段,你們偏不聽,現在好了吧?都得往深山老林里面鉆了!”
“對付普通人的那一套,就不能拿來對付當官的。成了還好說,一旦沒成,像現在這樣,那可就是滅頂之災!”
“閉嘴吧,叫伱喪狼,你還真就喪起來了?就不能說點兒好的?那幾個拍花子的家人還在我們手里扣著呢,他們敢把我們供出來?”
“萬一有人扛不住酷刑招了呢?你們要真有信心,就不會在他們失手后,立馬往山里面跑了。”
“那些拍花子,也還好意思吹噓自己經驗豐富,連個小女孩都打不過,真不知道他們以前是怎么拐綁的人。”
“萬一官府的人,真撬開了那群拍花子的嘴巴,查到了事情是我們指使的,該怎么辦?智狼,你只說是還留了后手,后手是什么,給我們講講?”
忽然,領頭的人停下了腳步,做了個手勢。
看到這一幕,跟在他身后的四人齊齊拔出了腰刀,虎視眈眈的看著四周,同時低聲問道:“頭狼,出什么事了?”
被稱作頭狼的那人,面色凝重地說:“這個地方,之前我們走過。”
四人愣了一下后,仔細的觀察起了四周,然后都變了臉色。
“好像真的走過。”
“怎么還繞回來了?”
喪狼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我們該不會是遇到鬼打墻了吧?”
智狼嗤笑道:“大白天的,哪來的……”
他的話剛講到一半,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聲音陡然變的尖利且顫抖:“鬼……鬼啊!”
前方的樹林中,幾個人如鬼魅一般憑空出現。
聽見了智狼的尖叫,其中一人冷笑道:“看來你們虧心事做的不少嘛,大白天的看到人,也能當成鬼。”
人?
紅白幫的五匹狼,在聽到了對方的話后,心情稍稍一松。
但是很快,他們又更加的緊張和害怕了。
因為他們認出來了,這幾個如鬼魅一般憑空出現的人,正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鎮妖司之虎,與他麾下的得力干將!
這些家伙雖然是人,卻比妖鬼更加恐怖!
紅白幫的五匹狼,頓時感覺一顆心墜入了谷底,他們想要逃跑,卻發現有一股股無形的力量纏住了他們,讓他們動彈不得。
即便是到了這一刻,紅白幫的五匹狼還心存妄想,想要冒充好人,出言質問秦少游為什么要對他們這些普通之人、良善之民動手。
“良善之民?”
秦少游只是冷笑。
“哪家的良善之民,敢找拍花子去綁架知縣的子女?別想狡辯了,那些拍花子已經全招了。”
紅白幫的五匹狼在聽了這話后,臉色再度一變。
智狼知道狡辯不過去了,只能無能狂怒:“你們守夜人不是對付妖鬼的嗎?怎么還能摻和地方上的事務?”
“誰告訴你們,守夜人只是對付妖鬼的?我們除了打擊妖鬼,還有協助縣衙維護綿遠縣秩序的職責。更不要說,我們還接到了鬼魂對你們的舉報和投訴!”
鬼魂對我們的舉報和投訴?
紅白幫的五匹狼愕然一愣,有心不信吧,黑白無常忽然出現在了這片山林之中。
沒等他們害怕,就見黑白無常將手一揮,放出了一大群的鬼魂。
這些鬼魂,有的是被紅白幫的人騷擾了葬禮,死不安寧的;也有人是下葬后,被掘墳盜墓,死無葬身之地的;還有一些是被紅白幫的人殺害,又或是在黑窯里面不堪受辱,含恨自殺的……
這些鬼魂,被黑白無常在地府中找到,帶回了人間。
既是要讓它們指認紅白幫的罪行,也是要幫著它們報仇,讓它們能夠消解怨恨。
看到滿臉恨意的鬼魂,如潮水一般涌向自己,紅白幫的五匹狼心中,齊齊生出了絕望。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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