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片刻之間,無數震驚、駭然的聲音爆裂開來,在玉清殿上形成一股風暴。
就連道玄這等修身養性的高人,也不禁駭然色變。
而張小凡的心,卻是逐漸的沉了下去。
一縷久遠而熟悉,冰涼黑暗的氣息從心底泛起。
那是深深的血腥戾氣!
普泓大師緩緩將一切訴說出來。
原來,當年普智之所以會出現在草廟村,本是因為他上青云山見道玄掌門,想將佛、道兩家法門融匯貫通,卻被道玄拒絕。下山后,見天色已晚,便在草廟村落腳一夜。
被七尾蜈蚣咬了之后,普智心知命不久矣,于臨死前將一切衣缽傳給張小凡,卻又擔心張小凡資質太差,入不了青云門。加之當時身受重傷,被邪力侵擾。
“而后,普智便想出了一個法子,一個能讓張小凡必定被青云門收為弟子的法子,想出了將草廟村全村殺光,青云門看在孤兒的份上,必定將這兩個孩子收入門下,于是、于是......”
張小凡身子晃了一下。
燒火棍上,暗紅色的光芒閃爍,無數年來聚集的血腥氣息,緩緩涌進張小凡的體內。
普泓嘆息一聲。
“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都是普智的錯,與張小凡并無關系,各位也莫要再責怪張小凡。”
道玄真人微微嘆息,正欲說話之時,大殿之上忽然響起了一陣低低的慘笑聲。
“責怪?是誰要責怪我?”
這笑聲凄厲陰森,帶著無盡恨意。
眾人聞聲看去,一直低著頭的張小凡緩緩抬起頭來,那一雙眼睛竟然完全變成了赤紅之色。
“什么正道?什么正義?!”
“我一生苦苦支撐,縱然受死也要為他保守秘密,可到頭來,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啊——”
張小凡仰天慘笑,凄厲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聞者無不色變。
張小凡徹底崩潰了。
被他當做傳道授業的恩人,當做師父一般敬愛的和尚,哪怕死,他也要為老僧保守秘密。
如今卻得知,原來當年草廟村血案,自己仇恨的源頭,竟是教授自己的恩師!
恍惚間,他甚至開始懷疑。
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
“臥槽?!那草廟村竟然是被那老和尚屠的?這些老禿驢是真狠啊,看著慈眉善目的,動起手來卻是一個比一個狠。”
“震驚我三觀!太離譜了,這誰能頂得住啊。要是擱我,別說入魔了,恐怕直接跟那王二叔一個樣了。”
“曾經的堅守成了一個笑話。這佛門還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為了一個所謂的宏愿,便屠殺整個村子。這簡直是披著正道外衣的魔教!”
無數修士都被震驚了,一臉的匪夷所思,面面相覷之下,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
與此同時,光幕之上。
眾人皆是大驚,紛紛向前沖去,想要制止即將發作的張小凡。
就在此時——
咻!
一道水綠身影閃過,碧瑤赫然出現在了張小凡身旁。
身為魔道妖女,面對眼前的諸多正道強者,她卻凜然不懼。
她眼眶微紅,顯然是在為張小凡而傷心。轉身抓住張小凡的手,急急說道:
“小凡,你跟我走!這些人面獸心的家伙,都是在害你!”
張小凡原本血氣沖腦,渾渾噩噩,聞聲辨別出是碧瑤后,心神一驚,頓時清醒了幾分。
此地可是正道大本營!
碧瑤身為鬼王宗少宗主,如何敢來這里?!
碧瑤眼神堅毅,仿佛在告訴張小凡,她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帶他走,帶他脫離苦海!
然而,一眾正道強者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碧瑤帶走張小凡。
其中不少人認出了碧瑤乃是當今鬼王宗宗主的女兒,霎那間,玉清殿便炸開了鍋。
今日正魔兩道大戰,青云門死傷無數,盡是拜那魔道所賜!
在場的眾人對魔道可謂是恨之入骨,眼看張小凡與那魔道妖女拉拉扯扯,頓時出聲呵斥。
眾人將張小凡與碧瑤圍在中間,懷疑張小凡與魔道有染。
雙方瞬間劍拔弩張!
碧瑤緊緊握住張小凡的手,與他并肩站在一起,輕聲呢喃。
“小凡,別害怕,就算是死又有何妨,我會和你在一起的!”
張小凡仰天長嘯,雙目赤紅,一閃身,殺入戰團。
他手中的攝魂短棒紅光大漲,看起來邪異非常。
見此一幕,道玄真人面色陰沉,下定決心。
“張小凡已墮入魔道,如今更是與魔道勾結,此子,必須誅殺!”
道玄真人怒喝,面色清冽。
嗡!
道玄真人拼盡全力,再次催動誅仙劍陣,空中的七彩巨劍如天神狂怒一般斬向張小凡。
魔道之人大驚失色,就連正道中人也無不變色。
七彩巨劍瞬間將張小凡籠罩在內,張小凡站立之處地面盡皆崩裂,已是必死局面。
張小凡雙眼通紅,心中悲憤難明,他被劍氣囚住,無法掙脫,只能眼睜睜看著巨劍朝頭頂斬來。
然而,就當張小凡即將成為劍下亡魂、粉身碎骨之時。
驀地,天地間渾然沉寂安靜下來,甚至連那誅天劍陣的恐怖威勢也稍稍停滯住了——
那雙熟悉的溫柔而白皙的纖纖玉手,出現在了張小凡的身邊。
伴隨著幽幽的、清脆的金鈴聲響,張小凡被推到了一旁。
剎那,一道仿佛沉睡了無數載的聲音,在此時悄然響起,飄蕩在天穹之下。
那是為了心愛的人兒輕聲頌唱:
“九幽陰靈,諸天神魔......”
“以我血軀,奉為犧牲......”
碧瑤站在狂烈的劍罡之中,微微泛紅的明眸注視著眼前的張小凡,白皙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劍罡狂嘯,刮的她衣袂獵獵作響。
水綠色的衣衫被吹起,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像是塵世間最為凄美和婉轉的景色!
一瞬間,張小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不要!!”
他開口狂呼,聲音被狂風吹散,他瘋一般撲向碧瑤,身形卻被彈開。
一次又一次,就像當初在滴血洞中,他一次次的去尋找出路,也像他高燒不退時碧瑤一次次替他擦拭去額頭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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