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后。
二樓傳來黑裙女子略顯復雜的聲音。
“敢問蘇先生，世間當真有天命么？”
“自然是有的，命由天定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且不說天上有仙人，就算是人間也存在著一些暗中操控天下武運的幕后之人。”
蘇寒微笑道，但他說的話卻讓蕭瑟，張姓青年在內的寥寥幾人心中一驚。
仙人？武運？
兩人隱隱感覺蘇寒的這句話中似乎隱含了某種極為深遠的天下隱秘。
但除了兩人在內，其他人都聽得有些迷迷糊糊，不明所以。
“命數難測，天命難違。”
蘇寒輕嘆道：
“但我也相信，大道四九而遁其一，人也是能憑自身之力逆天改命的。”
“比如那曾經的呂祖便是如此。”
黑裙女子一愣，隨即苦笑。
呂祖是何等人。
無敵天下七百年的仙人！
她可不敢妄想能達到呂祖那樣的高度。
“道劍仙已是驚才絕艷，不知誰人能和這樣的道劍仙并列第六？”一名女子好奇問道。
“問得好。”
蘇寒合攏折扇，道：
“與其并列之人，便是北寒江湖中的五大劍仙之首。”
“慕涼城城主。”
“孤劍仙，洛青陽。”
“洛青陽，原名洛理，佩劍-九歌，大天象境的劍仙。是北離笑虎將軍洛澤的后人。”
“年幼時，其家道中落，獨自來到北離天啟城，被影宗宗主易卜收為弟子，賜名洛青陽。”
“昔日，北離天外天宗主葉鼎之搶親時，與百里東君、司空長風一起為其殺出血路，在與師父易卜的初次對決中，入逍遙天境。”
“北離先帝駕崩前，因洛青陽護衛有功，賜慕涼城，助他修煉凄涼劍，化城而立，與無雙城相當。”
“洛青陽一生凄苦，與師傅反目成仇，愛慕師妹而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妹接連轉嫁，心中凄苦無以言說。”
“他一人居一城，十幾年如一日的修煉國殤劍法，養自己的凄涼劍意，只為有朝一日能劍問天啟，去接回自己心愛的師妹。”
“洛青陽的國殤劍法有一劍名為禮魂，用出此劍之日，便是他破心中之城，入陸地神仙之時。”
聽到陸地神仙四個字，眾人都有些心神搖曳。
江湖上的一品強者不少，但大多數都是金剛，指玄境便能稱作宗師，可開山立派了，天象境更是可稱作大宗師，一舉一動可引動天地之力，在這江湖中絕對可以稱作絕頂高手了。
而陸地神仙。
對江湖中人來說，那是真正存在于古籍之中的境界，是傳說，別說見到，就連聽都沒怎么聽說過。
而今日。
他們卻聽到世間已有兩位劍仙觸碰到那道大門，距離那等傳說一般的境界也僅有一步之遙。
當真是……難以想象。
“想不到北離雖小，而劍道氣運竟昌盛至此。竟然一世出了兩位有望成仙的絕世劍仙……”
抱劍山李玉喃喃道。
另一人也是感慨：“與其相比，我璃陽雖然出過呂祖這般的無上劍仙和龍虎山齊玄幀，青衫劍仙這樣的劍道絕頂人物，但如今劍道式微，劍意凋零，劍客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恐怕遲早會被北離，大秦的劍客所后來居上吧。”
“劍道式微？劍意凋零？放你娘的屁！！”
虬髯大漢仰口干掉一大杯酒，腳踏板凳，聲如洪鐘道，
“小子，你怕是忘了我們璃陽的桃花劍仙了吧？”
“對啊對啊，我們璃陽還有桃花劍仙呢，我們璃陽的桃花劍仙可是百年難遇的劍道大材，絕對不輸給北離的道劍仙，孤劍仙。”
“還有吳家劍冢，聽說這一代的吳家劍冢也出了一些驚才絕艷的好苗子。”
雷無桀捅了捅身旁蕭瑟的腰：
“蕭瑟蕭瑟，這桃花劍仙是什么人啊？聽名字好娘啊，莫非是個女劍仙？”
“別亂說，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蕭瑟警告道。
雷無桀趕忙捂住嘴巴。
唐蓮解釋道：“雷師弟，北離的桃花劍仙可不是女人，而是因為他喜好倒騎毛驢，手里時常拎著一根桃花枝，所以被世人稱作桃花劍仙。”
“其名為鄧太阿，曾眼并非不屑佩劍，只是天下少有值得他出劍的對手。擅使一門飛劍術，據說可千里之外取人頭。”
“千里？！”
雷無桀瞪大眼，“這豈不是和仙人一樣了？”
“所以讓你別亂說話，要是那位桃花劍仙就在不遠處，恰好聽到你在胡說八道，說不定就飛起一劍取走你的腦袋了。”蕭瑟日常戲弄雷無桀。
果然這夯貨真的相信了，被嚇得趕忙雙手合十，不住的念叨。
“仙人恕罪，仙人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臺上。
蘇寒踱步緩行。
“說璃陽劍道凋落，其實也沒有說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璃陽畢竟是出過呂祖那等絕頂人物的江湖，百年前有齊玄幀，甲子前有青衫劍仙，今日也有桃花劍仙，江湖中總有能扛鼎之人。”
“和璃陽相比，那北莽才叫一個劍道貧瘠，青黃不接。”
“不過就算是劍道氣運不濟，北莽也出了一位劍仙般的人物。”
“天下劍仙排名第五，北莽，劍氣近黃青，原名孫少撲。”
“北莽五大宗門棋樂劍府三府之一的劍府府主，詞牌名為劍氣近，可以說其是集北莽劍道的大成者，北莽劍道上的第一人。”
“其佩劍為北莽第一名劍，定風波，境界為……天象境。”
聽到這話。
眾人皆是微微一愣。
“天象境？這不對吧，道劍仙和孤劍仙都已是大天象，觸碰到陸地神仙之境的門檻卻只能排名第七，為何這劍氣近黃青卻能拍在第六？”
黑裙女子好奇問道。
不是說天象境不強，而是對于那些頂級強者來說，境界哪怕只相差一絲,實力也是天壤之別，鮮少有人能打破境界上的那一絲差距。
“諸位莫急。”
“既然我將這位劍府府主排在第五，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蘇寒不緊不慢道：
“各位應該還記得，我說過這份榜單是以殺力為高低所排的，而非境界高低。”
“黃青能排在道劍仙和孤劍仙之上，便是因為他的殺力。”
“雖是天象之境，但若是生死之戰，他足以越境擊殺大天象境的劍仙。”
“此人劍道之強，不在劍術，而在劍氣。”
“其養育劍氣四十載，一身劍氣之盛，已經到了需要平時刻意壓抑才能不傷旁人的恐怖境地。”
眾人悚然。
“孫少撲年少時以棋道入劍道，三十歲復歸棋道，后重歸劍道，達到棋樂劍府三重境界的第三境觀棋，創出“規矩”一劍，號稱一劍光寒北莽十三州，欲以此劍與桃花劍仙鄧太阿問劍，一較意氣高低。”
“若是各位還不覺得此人的殺力之強，那我便再說說此人的劍招。”
“其有一劍，名為一斛珠，鞘離劍三寸，龐然劍氣凝結為成百上千的青色珠子，如青雷滾走大地，大珠小珠落玉盤。”
“一劍名為劍氣棋盤，以浩然氣充沛天地間，囊括三里地域，形成一副棋盤，以一條條天下名川大河作為蜿蜒棋線，一座座山岳巨峰做那碩大棋子。自成小千世界。四十年磅礴劍氣，一吐胸臆。”
“還有一劍名為劍山，一劍既出，劍氣衍化成劍，化為巨岳，碾碎一切敵。”
“劍起星奔萬里誅，風雷時逐雨聲粗。”
“其巔峰一劍，堪比地仙一劍。”
蘇寒輕描淡寫間，卻將一位北莽的絕頂劍客描述的躍然紙上。
“而道劍仙和孤劍仙雖然是半只腳踏入陸地神仙的大天象境界，但畢竟不是真的陸地神仙，單論殺力，蘇某以為二者此時猶在其之下，但如果兩人躋身陸地神仙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等他說完這句話后，感覺有些口渴，低頭一看，杯中茶水已盡。
他扭頭看向身姿纖細的店小二，卻發現她端著托盤，神色呆滯，也是已經完全聽呆了。
客棧內其他人也是一臉的呆滯震撼，等到反應過來的店小二為蘇寒杯中倒滿茶水，蘇寒美美的喝上一口后，眾人才逐漸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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