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烈烈,大雪紛紛!
長安北門城墻上卻是燈火通明,巡邏的士兵更是絡繹不絕
而此時
恰是十二月初二的丑時初刻(大約凌晨1點15分左右)
“娘的!難道每天都要這樣巡邏不成?!要不要這么多人都不睡覺來看守城墻?!”
“噓,小聲點!千萬別讓那些一起守夜的校尉們給聽見!否則弄不好又是一個天大罪名給按下來!”
“真是瘋了!這樣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飽,還要大半夜在這里玩命守夜?!真是他娘的快要瘋了!”
“哎,還想開點吧,如今我們算是跟對面的那些關中聯軍徹底耗上了,大家伙都摒著一口氣,就看誰先撐不住了”
“哎!這仗打得也真是太他娘窩囊了!”
“那有什么辦法?!那個賈彥度可是受上天庇護的人!你忘了“白渠一夜城”的事情了?!連長生天都在幫他們晉人”
“那這仗還怎么打啊?!”
“哎,如今能活著就不錯了,不過我聽上面的人說,只要咱們能熬到開春,那朝廷的援軍就會來了”
“真的能來?!”
“哎,那也得看我們能不能堅持到開春了”
“娘的!如今城里還多了一個專挖人眼珠子的瘋子!搞得老子現在連一個人單獨出去撒泡尿都快不敢了!這要是再抓不到兇手,那咱們一群大老爺們都快跟娘們似的一起手牽手出去方便了!”
“哎!別提了!聽說今夜彭天護將軍差一點抓住那個殺人狂魔了!只可惜這風雪太大,還是讓她給跑了!”
“那殺手男的女的?!”
“就一個女的,聽說長得奇丑無比!”
“哎!那算了,不然咱們也設個陷阱去抓她!”
“哈哈哈!一旦抓住了,你是不是還想活動活動你下面那只快被凍住的小鳥?!哈哈哈!”
“哈哈哈!就是想暖和一下而已!哈哈哈!嗯?!什么聲音?!”
一陣肅殺的簫聲竟是隨著呼嘯的北風不斷地傳到了城墻上
“娘的!對面的晉狗還讓不讓人活了?!這都多少天了?!每天夜里都要吹那么多遍哀樂?!真他娘快膈應死人了!”
“嗯?!好像還有歌聲!?”
“”
“昔我往矣”
“”
“楊柳依依”
“”
“今我來思”
“”
“雨雪霏霏”
“”
“行道遲遲”
“”
“載渴載饑”
“”
“我心傷悲”
“”
“莫知我哀”(此曲選自《詩經.小雅.采薇》,說得是戰士在外征戰沙場,歷經百戰后,突然思念起了家鄉和妻兒的傷感之情)
“阿郎,你就別唱了,對面城墻上的那幫匈奴狗根本聽不清楚你唱得什么”
“那要不再往前面走一點?!”
“再往前?!那就是送死了!”
“猴子,你要是怕了,就自己先回去!”
“呸!小爺要是怕了還會跟著你一起出來?!還不是擔心你一個人出來太危險?!”
“怨氣那么重就別說話,小心風都鉆進你的肚子里!”
蒲候立刻閉上了嘴巴,然后直接一把抓住阿郎的胳膊,使勁拽著他往聯軍大寨跑!
阿郎倒也不反抗,竟是十分順從地跟著蒲候往回走
不久之后,聯軍大寨內,某個隱蔽的營帳內
阿郎看了一眼氣呼呼的蒲候,又看了看正在享受炭火溫暖的大黑,竟是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笑笑笑!虧你還能 你還能笑得出來?!每天這么半夜三更地跑去墻邊撒歡,你真當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啊?!”
阿郎聽著蒲候這話,不僅沒有生氣,還隱隱生出了一絲感動,竟是忍不住對著蒲候逗趣道:“你就沒聽說過“十面埋伏”的故事?!”
“我呸!人家韓信唱得那叫“四面楚歌”,正兒八經的鄉音!你呢?!誰聽得懂?!還楊柳依依?!”
“嘿嘿,只要是哀樂都會有點效果的”
蒲候氣得翻了翻白眼,竟是忍不住低聲吼道:“阿郎!你到底是不是瘋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女人!”
“她的名字叫明月”
“我不管她叫什么!我就知道你現在為她做得這些事都太他娘的臟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里還有一點學佛之人的該有的模樣?!”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可你讓沈薇做得那些事也實在是太”
“用最小的代價達到最好的結果,哪怕這個手段太過極端,但只要能盡快結束這場戰爭,那也是大慈大悲”
“你他娘有種看著我的眼睛再說這話?!還有!萬一要是結束不了呢?!”
阿郎聽聞蒲候這話,又想到那么多天過去了,長安城不僅沒有發生任何變亂,反而還讓他們提高了警惕,甚至加強了城防,更是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阿郎,那個明月真的值得你為她付出這么多嗎?!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值得”
“瘋子!那你就一個待在這里發瘋吧!”蒲候恨恨地撂下這句話后,竟是頭也不回地直接轉身就走!
大黑的好夢算是被這兩個吵架的混蛋給徹底驚醒了,尤其是看到蒲候那小猴子竟然還敢在自己面前對阿郎呲牙咧嘴,更是直接起身要去追上蒲候撕咬一番!
幸好
阿郎及時抱住了大黑,這才沒有釀成一場“悲劇”
“這事都是我的錯,不怪猴子,你可千萬不要去咬他,他腿上已經被你咬得沒幾塊好肉了”
“嗚嗚嗚”
“大黑,其實我也知道這次確實不該答應沈薇的請求”
“嗚”
阿郎的眼神里全是悲哀,就連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
而依偎在阿郎懷里的大黑也適時地伸出了它的狗爪,并且輕輕地在阿郎的肩膀上拍了幾下
甚至就連那雙靈動的狗眼里,也隱隱泛著淚光
“哎,你也就是不會口吐人言,不然真是快成精了”
“汪!”
“大黑”
“嗚”
“她笑起的時候真的很美”
“嗚”
“如今她終于有了可以為天下百姓做點事的機會,你說我能不幫她一把嗎?!”
“汪!”
“是啊,她是那么純潔無瑕,又是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
“嗚”
“我真的不希望看到有那么一天,她的手上也沾滿了鮮血”
“嗚嗚”
“大黑,你說我還有放下屠刀的那一天嗎?!”(出自宋代高僧釋普濟的《五燈會元》卷五十三:“廣額正是個殺人不眨眼底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汪汪汪!”(“五燈”系指五部禪宗燈錄:1.北宋法眼宗道原的《景德傳燈錄》;2.北宋臨濟宗李遵勖的《天圣廣燈錄》;3.北宋云門宗惟白的《建中靖國續燈錄》;4.南宋臨濟宗悟明的《聯燈會要》;5.南宋云門宗正受的《嘉泰普燈錄》。先后于北宋景德元年(1004)至南宋嘉泰二年(1202)的近200年間分別成書。)
而就在這時,大黑突然快速掙脫了阿郎懷抱,然后拼命地對著帳外一陣狂吠!
“什么人?!”
“公子,是我,安定竇氏的首領,我剛從安定郡回來,還給公子帶回了秦州刺史裴大人的回信”
(本書唯一群號:壹叁捌玖叁零伍玖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