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了嗎？”
譚九面露微笑，輕聲說道。
白眉頓時感覺，自己體表雖然生機煥發，甚至有了返老還童之景象，但其內里深處依然千瘡百孔，多年修煉出來道軀，此時已在不知不覺間被生機沖破，成為了一個漏水的篩子，體表各處形成了看不著，摸不到的無形漏洞，體內修為不受控制一般從漏洞之中，宣泄而出。
白眉瘋狂控制體內修為，意圖壓制不讓其外流，但自己的軀體在譚九的神通之下，已然無孔不漏，萬般能耐，在這一刻全然無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多年修行出的修為，向外宣泄。
更可怕的是，就連自己的神魂體表都出現了概念漏洞，自己的神魂之力也在不斷的宣泄而出。
“你做了什么！”白眉面露驚恐，大聲吼道：“我明明將太陽真火擋住了，為何…..”
白眉話還沒有說完，便說不下去了，‘初陽’生機爆發之后，便是‘凜冬’的死意彌漫，霜殺萬物，無盡的死意漫布白眉神魂與肉身，隨后便是無盡的死氣，漫布全身，死氣的彌漫比世間所有酷刑都要痛苦，那種走向死亡的枯寂，讓白眉陷入了哀嚎，無法言語。
“太陽真火你的確擋住了，但是太陽真火不過是‘初陽’的表象，其真正的力量，根本無法防御，所有的防御形態的詛咒、附魔、念氣、法力、咒術一切超凡能力在‘初陽’面前，都形同虛設，想要抵抗初陽，只能用其相反概念的神通，對消，單純的防御，在‘初陽’面前毫無作用！”
譚九看著面前死氣彌漫的白眉，好心的解釋道。
被死氣彌漫是什么感覺，白眉說不出來，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很痛苦，無法言語的那種痛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那種痛苦，反而是心靈深處，生物最原始的恐懼，恐懼死亡的痛苦！
白眉生機全數爆發，如同嫩芽在初陽之下，沖破重重阻攔破殼而出，但短暫的爆發后，馬上就要經歷寒冬，生機凋零枯萎，死氣彌漫間，白眉身體直接變得枯槁，行將就木，其鶴發童顏之貌，此時已然盡數散去，如同床榻之上的老朽，奄奄一息，最后白眉連最簡單的滯空都無法保持，跌落下去。
譚九冷眼看向白眉，冰冷的說道：
“‘初陽’之霸道，你已經體會，迎接你的只有死亡。”
白眉此時已經變得如同冢中枯骨一般，身形枯槁，如同殘葉一般，風一吹就倒，看向空中的譚九，慘笑的說道：
“好霸道的神通，但我能感覺出來，此神通意猶未盡，似乎還有后續，其與‘破曉’一脈相承，破曉神光，消融萬物，初陽生機，破‘殼’肅殺，一者有形，一者無形，最后應該還有一式吧！”
“好眼光，的確還有一式，不過你見不到了！”
白眉聽到后，虛弱的大笑。
“萬般算計，千般盤算，襲殺至親，沒有想到到最后還是一場空”
譚九看著已經山窮水盡的白眉，默然不語，他沒有辦法評價白眉的所作所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既然選擇了，那么就要承受選擇帶來的后果，不管那個后果是好還是壞，你根本逃不掉，除非你能超然于萬物！
“將神通消了吧，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算我求你了！”白眉如同認命了一般，跌坐在原地，看著譚九，輕聲說道。
“呵！將神通消了？你在想什么？”譚九嗤笑一聲，冷聲說道。
“我已經是必死之人，走到今天，全是我咎由自取，但是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成為白蓮教教主嗎？我怎么會走到今天嗎？”白眉輕聲說道。
“哦？為什么？”譚九來了興趣，將肩膀金烏抱入懷里，如同擼貓一般，摸著金烏頭顱，問道。
“我會告訴你的，不過你要把你的神通消了，你就當做是一場交易吧，我此時生機潰散，死亡已然不可阻止，你也不用怕我臨死反撲。”白眉說道。
譚九思索片刻，隨即點了點頭，心念一動，懷中金烏發出一聲低鳴，白眉身上的神通意頓時消散。
但白眉也就如此了，其體內修為早已散完，神魂肉身，精氣神全都破敗不堪，如同風中殘燭，一碰便滅。
白眉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態，不由的苦笑一聲，即便譚九散去神通，以他現在的狀態，也活不長了，隨時可能暴斃。
“在青城山，那里有我早年閉關的一處洞府，里面有你想要的信息，洞府怎么走，我想以你們朝廷的力量并不難以找到。”
譚九聞言，點了點頭，看向破敗的白眉，詢問道：“你說你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是什么？”
“挑戰張三豐！”
“？？？”譚九滿臉問號，說道：“以你現在的狀態？”
“不瞞你說，我的《并蒂蓮》雖然沒有圓滿，但我可以使用秘術，燃燒我所有的一切，強行破鏡，但也只能有半柱香的時間，雖然此時我的修為盡數散盡，但曾經的根基還在，應該可以與之一戰！”
白眉說完，就見其雙手擺了個蓮花狀的手印，輕聲呢喃道：
“一莖雙蓮，各有不同，萬道本佛，焚我殘軀，舍身成佛！”
轟隆隆！
隨著白眉的施法，整個天地只見頓時轟鳴聲震蕩，種種異象顯現，佛光普照，天女散花，法螺鼓吹…..種種仙神異象騰空出世。
只見，白眉枯槁的身體竟然開始枯木逢春一般，重新煥發生機，其發須從白轉黑，面貌逐漸年輕化，滔天的氣勢直接將譚九彈開。
譚九遭此變故，顧不得許多，左手直接向著胸口虛握，金烏直接化作數丈展翅于譚九身后，迸發強光。
“陸地神仙！”
譚九驚呼，嚴陣以待，但下一刻緊繃的身體便松弛下來，左手虛握封印的姿勢，也順勢化抓為拍，輕拍胸口，長舒一口氣，道：
“原來是強弩之末，根基渙散，法體千瘡百孔，怕是連半柱香都挺不住！”
只見不遠處白眉，此時形象大變，從老年直接化作了青年。
白眉青年使其的模樣，的確是風華正茂，劍眉星目，俊朗不凡，就見白眉輕聲嘀咕道：
“這就是陸地神仙嗎？果然不凡，可惜….可惜…..”
譚九站在遠處，聽到白眉的話，自然知道白眉在可惜什么，可惜他生不逢時，遇到了張三豐，可惜他機關算計到頭來一場空，可惜他將死之際，破鏡而出，可惜他并不能以全盛狀態，迎戰他的心魔夢魘，張三豐！
“道友，打了這么長時間，還不知你叫什么？”
“譚九！”
“好，譚九道友，我這最后一戰，就請你觀戰了！”
白眉說完，周遭氣勢再度爆發，攪得周天躁動，就見白眉望向遠在萬里之遙的一座巍峨大山，山頂之上有一道觀，道觀牌匾刻有倆字“武當”，道觀伸出有一鶴發童顏的老道，正是那曠古爍今的張三豐，張真人！
張三豐在白眉跨過山水的目光看來之時，便睜開了雙眼，笑著說道：
“不快，不快，來的真快，看來當年之事，已然成了你的夢魘啊！”
二人對話，并沒有神異，卻偏偏能夠隔山望海間傳遞，話音清晰可見。
“張三豐，當年之事，多說無益，我只出三招，三招后，我便魂飛魄散，而這三招乃是我畢生心血，接好了！”
白眉一步之間，便出現在蒼穹之上，騰于空中，望向張三豐所在的方向，冷聲說道。
張三豐聽到后，哈哈一笑，身形瞬間消失武當山道觀之中，再度出現已經來到了峨眉山之上蒼穹之中，與白眉相隔僅僅數百米。
“陸地神仙之戰，就在這里打吧，畢竟是洞天福地，能夠受得住我二人的余波，若是你我放長拉遠，對轟，影響太大，必定會生靈涂炭的。”
“依你！”白眉說完，就見其右手劍指自下而上一起，巴蜀大地之上瞬間升騰起無數鋒銳之氣，無窮無盡，如同無數長劍一般，升騰而起，好似天地倒轉，大地化作天空，下起了無數白色光雨。
“巴蜀之地，盛出劍客豪俠，其周游天下，劍掃天下英豪，縱橫天下，但晚年都會回到此地，兵解身死，其身死但劍意不消，化作底蘊沉入這片土地之下，助長此地劍道氣運，無數年間這片土地早已經化作了天然劍池，孕育出滔天劍氣，我的第一招，便是引動此地滔天劍氣、劍意，合我意志，化作一柄天劍，可否斬你！”
白眉劍指揮舞間，厲聲喝道。
“巴蜀之地劍氣凜然，劍意橫空，自有劍骨傲然，銳氣無雙，自是不凡，但要斬老道我，卻是不夠！”
張三豐瞇著眼睛，沒有阻止白眉的蓄勢，如同陳述事實一般，淡然說道。
“夠不夠，你接下這一劍再說，龍蛇！”
白眉冷聲說道，隨后劍指能讓刺向張三豐，伴隨著‘龍蛇’二字的脫口，巴蜀之地的無數劍氣豪光如同受到了召喚一般，紛紛涌向天空，在白眉劍指前匯聚，這巴蜀之地無數劍客豪俠留下的畢生劍道精華，感受白眉召喚，化作一道鋒銳無匹的劍芒，如龍似蛇，直接射向張三豐。
嗡！
隨著劍芒的刺出，天下間所有劍客手中之劍頓時嗡鳴作響，不受控制紛紛出鞘，化作流光，飛往巴蜀。
“這….號令萬劍，有陸地劍仙出世！”
有見識廣博的修行之人，看到此等場景，頓時激動驚呼。
一時之間，天下無數修行中人，紛紛使出各種手段，映照巴蜀之地，發生之事！
有些修行中人，對于映照萬里之事比較擅長，率先映照出了此時峨眉山的情景，張三豐與白眉自然感覺到了無數探查目光，但二人都沒有在意，任由他們探查。
“這是…..張真人！”
“與他對戰的是白眉？他竟然突破了！步入陸地神仙之境！”
………
在天下喧嘩之際，天下萬劍出鞘化作流光激射，借著白眉之力瞬間便抵達此處，融入劍芒，斬向張三豐。
劍芒所過之處，空間破碎，露出星空一般景象，天空更是直接被斬開，將宇宙暴露在峨眉山上，這一劍可以說是此界自誕生以來最強的一劍，無物不斬！
張三豐看著斬向自己的劍芒，面露微笑，也不見他做什么動作，一道囊括巴蜀大地的太極道圖出現，在其上空盤旋扭轉。
“好劍法，引巴蜀劍意，調動天下銳氣，輔以個人意志化作的一劍，的確厲害！”
張三豐不緊不慢的說道，雙手負于身后，雙眼微瞇，在劍芒即將臨身之時，也不見其有何動作，太極圖一轉只見，那毀天滅地的劍氣便被太極圖攪碎，
隨著劍芒的消失，巴蜀大地的劍意和天下萬劍都如受重創，變得暗淡無光，只見張三豐長嘆一口氣：“哪來的回哪去吧！”
頓時萬劍再次以來時的方式，飛回到了各自主人旁，但劍身鋒芒大減，巴蜀之地的劍意在聽到張三豐的言語后，猶如靈智一般，對著張三豐一陣顫抖，表示感謝，便化作漫天光雨，落回大地。
“你的心性當真有些惡劣，毫不在意天下劍客視如生命的劍器，也不在意巴蜀之地的劍道氣運，也就是我，要換做他人，這兩樣東西怕是全部破碎，至此天下劍道再也不會有起色，氣運將會直接被折斷！”
張三豐無奈的說道。
白眉間自己的攻擊如此輕易的便被破掉，頓時有些接受不了，大聲說道：
“怎么可能，你我同樣都是陸地神仙，這一招你即便能夠接下，也不會如此的輕描淡寫，甚至還能護持萬劍與氣運！”
“有什么好驚訝的，你不會以為40年前，我來此地的時候，以境界壓你們吧？”張三豐聽到白眉的話，不由的撓了撓頭，疑惑的說道。
“難道不是嗎？當年你不久是以陸地神仙之境，才能壓的巴蜀大地所有門派，一招敗退？”
白眉咬牙切齒的說道。
張三豐聽到后，不由的捂臉長嘆，道：
“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如此的執著于陸地神仙之境了，原來你一直以為，我當年是用陸地神仙境界才壓服的你們啊！”
白眉聽到張三豐的話，心中不由冒出了一個想法，一個讓他不敢想的想法。
“難道….”
“沒錯，當年我打你們的時候，除了最后離開之時，使用的力量從來沒有超過神關之境，甚至連神關巔峰的力量都沒有用出！”
白眉聽到后，頓感道心崩潰，連連后退，嘴里還不斷說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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