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喧囂雜亂的賭坊一角,有一個身穿雪白緊致衣裙的曼妙少女站在那一處,看著長桌上開出的點數,臉上正掛著得意笑容。

  她一頭青絲隨意散落,卻不會讓人覺得不精致,反而因這般似隨性的裝扮,更為其添了一抹驚心動魄的魅力。

  然而,少女雖清麗絕美;

  身旁三尺卻無人站立。

  那圍著長桌的一眾客人,似乎都不敢靠近這白衣姑娘,獨獨將她那一處空出了身位。

  只因少女雖絕美,雖巧笑嫣然,其身卻有一股冷若寒霜的氣質,仿若冬日梅花;

  孤高絕傲。

  她那笑意盈盈的模樣,如同傲雪寒梅于枝頭綻放,不顯半分俗魅,只有清幽脫俗之感。

  若是仔細去看,少女一雙眼眸竟是微微泛紫,顯得特殊而妖異。

  她站在賭坊大廳內,與那些賭客同處一室,真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

  這少女許游見過一次,正是昨夜劉老爺家那位飲酒不停的客人;

  又因此女氣質過于獨特,許游便對她印象頗深。

  ‘沒想到會在此地再見到這位姑娘,這般氣質倒是少見。’

  許游收回視線,此時他身前的桌臺也已經開出了點數,下注的眾人有人歡喜有人憂。

  搖骰人咧嘴笑著,身旁站著的兩個中年人便開始收起桌面上的銅錢、銀子。

  坐莊的自然輸少贏多,于是他們收走了絕大部分錢財,只余下少數交付給了幾個贏家;

  那些輸家們罵罵咧咧,又大抵不甘心,再次從衣兜衣袖內拿出錢財,欲要扳本;

  雖說熱鬧,可這長桌周圍的氣氛卻遠遠說不上和諧。

  卻見一中年人似乎輸急了眼,神情激動一拍桌子,罵道:“狗娘養的東西!老子輸了幾個晚上,就不讓我贏一把?”

  這人拍了桌子猶不解氣,再猛的伸出雙手將桌面上的器物推的東倒西歪,以此發泄其心中的怒火與不滿。

  鐺啷!

  那裝著骰子的兩只白瓷碗被他推出了長桌,落在地上摔成了破碎。

  這事發生的突然,讓長桌對面的賭坊三人臉上的笑容停了下來。

  這三人神色變得頗為兇惡,搖骰人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敢在這里鬧事?!你知道老子這一套東西得花多少銀子么?!”

  “不就兩個破碗么?!干你娘的!你們出老千是吧?!不然我怎么一把沒贏過?!把錢還給我!”

  中年人憤怒不減,手不停拍著桌子,額頭青筋鼓起,并沒有注意到墻角處那個光頭漢子已經將目光盯向了他。

  隨著輸了不少錢財的中年人不停喊叫,長桌其余客人似都預感到了什么,紛紛挪動腳步,與他保持著一段不短的距離。

  一息過去,這面桌臺附近只剩下了五人:憤怒的中年人,目露兇光的三個賭坊之人;

  還有一個,則是紋絲未動,臉上掛著張狂笑意的許游。

  他搖著折扇,罵道:“干你娘!還玩不玩了?本公子剛來,你就停下了?!瞧不起公子我?!”

  “呵呵,怎么可能瞧不起?公子稍等,處理一下事情。”搖骰人觀察了一下許游,見其一副闊綽裝扮,便擠出一絲笑容道。

  “哼哼!”許游眼睛從不正眼看人,傲然道:“諒你也不敢!”

  說完后,他內心默默給自己的演技打了個九分。

  ‘好像有點浮夸了,比不上王公子那么自然而然,天然去雕飾般的張狂,還得練...’許游打分過后,又自我檢討。

  這時,那個叫做光虎的漢子已經站起了身,一手拿起小桌上的銅制煙桿,皺著稀疏的眉頭來到了中年人身后不遠。

  “喂。”

  光虎拍了拍中年人的后背,這人略有迷惑的轉過頭,便見到賭坊看守那顆锃光瓦亮的腦袋,以及帶著冷笑的面容。

  中年人內心一突,猛然驚醒,剛剛自己怒火攻心,怎么忘記了這里是百樂賭坊?

  “不要!我錯...啊!!”他慌忙開口。

  然而話還沒有說到一半,便驀的慘叫一聲。

  原來光虎舉起那根堅硬的煙桿,狠狠掄到了中年人的腦門上。

  “砰”的一聲過后,中年人慘叫中蹲下了身子,雙手捂著腦袋;

  皮肉被煙桿重擊,已然撕扯開,紅色的液體順著傷口擠壓而出,轉眼將他一雙顫抖的雙手染的血腥淋漓。

  中年人捂著腦袋,嘴里一聲慘叫剛剛微弱下去,光虎又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在地上拖拽行走,直接拉到了角落處。

  搖骰人身旁的兩個神色兇惡之人亦走到了角落處,咧著嘴對著中年人一頓拳打腳踢;

  拳腳狠狠砸在中年人身上,悶響聲不停傳出,整個賭坊大廳幾乎都安靜了下來,除了那個白衣少女似毫不在意,仍嘴角帶笑看著身前桌面外;

  其余之人則紛紛轉移視線,一雙雙眼睛看向那處角落。

  有人目露害怕,有人神色漠然;

  有叫好者,亦有嘆氣者。

  這約莫兩百余人的大廳內,仿佛涵蓋了眾生百態。

  許游神色保持張狂,眼神卻依舊清澈,靜靜看著中年人的遭遇,卻沒有讓他心中生出什么漣漪。

  光虎冷笑站在一旁,端起一頭染血的煙桿,重重吸了一口,抬頭吐出了濃濃煙霧。

  中年人已經被打的意識模糊,那身旁兩人卻依舊不停毆打著。

  直到中年人疼的暈死過去,兩人這才停手,又分別搭住頭、腳,如抬一頭死豬一樣將其拉向賭坊大門。

  出了大門,兩人隨手一丟,將中年人摔到了地上,便各自笑著回到了賭坊內。

  華燈遍布的長街中,不少人見到了這一幕,卻無人上前,人們最多指指點點一陣,便不去注意。

  似乎這樣的事情,在賭坊門前已不是第一次上演,所以常混跡花街的人們并不多么在意。

  尤其是其余店鋪門前正在招攬客人的鶯燕們,更是對此司空見慣。

  ......

  賭坊大廳內,光虎再吸了口煙嘴,吐出煙霧后對著頗為安靜的眾人道:

  “各位啊,都看見了吧?這家伙居然敢懷疑咱們的信譽?

  “簡直不知所謂!哈哈哈!誰不知道咱們百樂這個招牌,最講誠信?

  “他不僅惡語相向,還他娘的敢搗亂各位的興致,不打他打誰?!

  “是不是這個理?哈哈哈!各位請繼續!

  “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面,誰要是敢作梗鬧事...

  “呵呵...那可就對不住了!”

  隨著這番話說出,頓時大廳再次嘈雜起來,客人們繼續著令他們沉迷的‘游戲’。

  這‘游戲’贏了便能一朝發財,誰不心動?

  至于輸?

  沒人會覺得自己會輸,即使剛剛又有一個輸急眼的家伙被暴打了一頓,被丟到了坊外。

  可仍然沒人會覺得自己會輸;

  自然也就沒人會在意那個境遇慘淡的中年人了。

  許游身前桌臺上,搖骰人已經重新拿出兩只瓷碗對扣,扯出笑容與圍著的眾人道:

  “買定離手!”

  他瞥了眼許游,見這位穿著華衣的公子似乎躍躍欲試;

  于是他的笑容再多了一分。

  光虎坐回了木椅,摸著腦門悠然自得。

  天花板的煙霧愈發濃厚;

  這大廳內的貪婪氣息,亦愈發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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