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東城區,一座門頭掛著‘蔡府’匾額的精致庭院內,一個面容姣好的少女坐在石凳上,兩只手輕輕拍打著一面手鼓。

  咚,咚...

  鼓聲輕快,透著美好之意,與她臉上恬靜微笑的神情相得益彰。

  少女穿著一套紫色衣裙,綾羅布料泛著特有的光澤,款式是近年來洛陽上流階層中最風行的模樣;

  東城風行,其他城區的女子自然趨之若鶩,不過款式可以模仿,布料卻模仿不得。

  譬如少女這套衣裳所用的料子,便是西城區最大的織造坊所制;

  以特殊的蠶絲編織,每年的產量都極少。

  相應的,售價自然就很高昂,且售賣對象還有限制,沒有一定的階級地位,極難買到。

  ——王夫人倒是有一套與少女身上所穿類似的衣裳;

  正是參加樂會集所穿的淡黃衣裙。

  那套淡黃衣裙,是當初王先生想方設法,替自家娘子采買的;

  王夫人很是愛惜,非重要場合,便從不會穿在身上,免得弄臟弄破;

  果真如此,王夫人不定要難受許久。

  可是現在這庭院內獨坐的少女,卻好像對此不甚在意——那過于長的裙擺拖在了地上,已經染了些許灰塵。

  這樣的情況大抵說明了,這少女家中很有錢;

  且社會階級不低。

  事實情況也確實如此,輕敲手鼓的紫衣少女,是宮廷首席樂師蔡先生的孫女。

  ——如今平和年代,近百年未有戰事,上流階層物質豐滿,便會追求精神滿足,洛陽貴族們尤其推崇曲樂;

  在這樣的背景下,蔡先生的身份地位,當真不低。

  少女兩只纖纖手掌輕輕拍打鼓面,時而會微微側目看向一座屋舍,那是她的閨房。

  不過昨夜回家之后,少女并沒有睡在房間內那張價值不菲的梨花木床上,也沒有蓋上她最喜歡的鵝毛軟被。

  ——少女折騰了半夜,最終睡在了房間桌椅上,這導致了她今早醒來,眼眶微微發黑,兩只手臂到現在還隱隱有些發麻;

  但每日敲打手鼓的習慣改變不了,所以今天的蔡府庭院,依舊有歡快手鼓聲輕輕回蕩。

  “他什么時候才會醒呀?”少女喃喃了句,收回了目光。

  與此同時,閨房內。

  一個草木小人剛將木盒內的青色丹藥放入了許游口中,正眨著綠色眼睛靜靜陪在旁邊;

  一夜過去,許游依舊是昏迷狀態,雖面色蒼白,但現在看著倒好像并不算難受。

  ——平躺在梨花木床之上,蓋著鵝毛軟被,嘴角有淺淺笑意,似在做著美夢。

  三息之后,那粒有著奇異藥香的丹藥迅速開始融化,散成一道道綠色氣體流轉入喉,在許游體內化作了濃郁生機;

  衣服下的傷疤快速復原,便連血氣都在迅速補充。

  由此,蒼白的面色漸漸恢復了正常。

  草木兵見到變化咧嘴笑個不停,在一旁手舞足蹈,卻不小心一腳踩空栽到了地上,小樹葉因此壓扁壓塌,且有了一些破損;

  草木小人眼里失去了色彩,一動不動,好像石化了。

  但轉而它便看到一旁楠木桌子上擺放的盆栽芙蓉,于是立刻笑瞇了眼,跳過去摘下一片葉子戴在腦袋上,就在那繼續手舞足蹈。

  而它的身邊,有一張羅剎面具靜靜躺著。

  正此時,許游睜開了雙眼,瞳孔漸漸聚焦,腦海眩暈感慢慢消退,意識已經可以支撐他進行思考。

  抬眼見到陌生環境,許游警惕之中,第一時間將靈覺大開,仔細感知四周,雙目同時變作血紅,血煉法處于蓄勢待發的狀態。

  并且一手掐出雷訣,以此應對或許存在的危險。

  ——至于對他極其重要的儲物袋,昨夜換好衣服后,預感到狀態堅持不了多久,為防止被人摸去,便藏在了衣服特制內襟口袋里;

  夾在黃歷中。

  昨夜情勢危急,短時間也沒法有更好的隱藏辦法。

  此時感受之下未有遺失,讓他暗暗松了口氣。

  ——其他也就罷了,主要是里面幾乎放了全部的錢財,可以說是身家性命!

  當然,還有那顆神異的九焚珠,以及仙音燭。

  都是值錢靈物!

  這些若是隨著儲物袋一同遺失,許游估計自己會失落很久很久;

  幸好都還在。

  房間內,做出防備姿態后,草木小人輕微的奶氣笑聲便被感知到,許游側頭看去,瞬間心安。

  雷訣手印散去,血煉法慢下運轉,雙目密布的血絲消失。

  “呼...”

  吐出一口濁氣,許游抬手按了幾下太陽穴,正要問詢,那小人忽然道:“有人來了哩!許木老爺,再見啦!”

  它說走就走,一下跳到地上,然后便鉆地離開,快到許游還沒來得及從嘴里說出一個字。

  不過許游從語氣里聽出,它不是將軍小人;

  畢竟那一位說話的腔調不太一般,很有辨識度。

  吱呀——

  門扉被推開,紫衣少女驚喜看著醒來的許游,小碎步走到床邊,笑道:“醒啦?”

  她一笑,便有兩個淺淺梨渦,顯得嬌俏可愛。

  許游沉默了會道:“是,在下多謝姑娘。”

  不需問詢細節,他大抵已經推測出自己昏迷后發生了什么。

  ——這姑娘精神有些不佳,眼圈發黑,說明她晚上沒有休息好;

  而自己躺在床上,被子仔細蓋在身上,且這里明顯是一間女子閨房,是昨夜所進的房間。

  所以應該是她幫助了自己,且過程中沒有趁機摸索搜尋,拿走身上的東西。

  還有,她沒有報官;

  要不然,自己現在應該躺在牢房里。

  許游想到這些,心道:“換位思考,是我的話肯定會去報官,這位姑娘應該很善良,且有些...天真;

  “既然她幫助了我,等會離開前問好姓名,以后有機會,需要報答她。”

  這時,紫衣少女的話打破了許游思緒,卻聽她展顏笑道:

  “不用謝的,昨天把你面具揭下,我就感覺你不是壞人,所以本來想去報官也就沒去了;

  “你身體應該還沒康復,在這里安心休息吧,我雖然不知你身上發生了什么事,嗯...想來是不愉快的事情吧?

  “我不問你,但不管如何,你在這里應當都是安全的,畢竟東城的治安歷來很好,嘻嘻~”

  許游微微有些詫異,本以為這姑娘是天真性格,沒想到猜的有些不太對。

  ‘她挺聰明...且不拘小節...但是為什么就覺得我不是壞人了?明明面具勾畫的那么怪異。’

  許游看了看桌上羅剎臉譜,斜靠在床頭下意識抬手摸胡須;

  卻只摸到光滑的下巴,兩邊臉頰亦是如此,不禁怔了一下。

  “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你不是壞人嗎?”

  紫衣少女露齒笑道:“你長的太好看,比女孩子還漂亮好多,這是第一個原因;

  “第二嘛...你的眉宇間毫無戾氣,暈倒時嘴角有笑,笑的很干凈很溫柔;

  “所以我覺得...你是好人。”

  她在心里補充道:“第一個因素占八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好看的人呢...”

  ‘看來是被熱浪燒掉了假胡須的黏性。’許游摸著下巴,心中分析了一下,手感依舊有些不適應。

  此刻的他是真正的本來面目,五官如畫師傾盡心血勾畫,俊美若妖,氣質卻又清凈似潭水——幾個月時間,十七歲仍在生長的他,又好看了許多。

  是隨便走在街道中,便惹女招紅袖的絕世之顏。

  那少女看著許游,微笑道:

  “我叫蔡蕭兒,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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