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風漸多了寒意,許游抬頭看看天色,云層開始堆砌,似又在醞釀一場秋雨。
‘天要下雨,悠閑不得了。’
許游加快腳步,想趁落雨前趕回家中,一路速度不慢,且沒有疼痛、虛弱這些負面感覺,這讓他暗暗驚訝王琉璃那枚丹藥的效果;
一顆丹藥,便能將自己傷痕累累的軀體恢復過來,真是厲害且神異。
——方才雖在昏迷,但靈覺卻因自我防備的深層心理暗示而微微打開;
在丹藥入體化作療養生機的時候,許游便于將醒狀態以靈覺捕獲了草木小人喂食丹藥的畫面;
因此,他知曉了能夠恢復過來的原因,自然也知曉了是誰幫的自己。
快速走在道路上,許游心道:“修行者聚會上我也算見了世面,一顆恢復氣力的丹藥便值不少錢財...那今日被我吞服的丹藥有如此效果...該值多少錢?
“不好去猜測價格,但肯定很值錢就是了,由此可見...
“王兄是個有錢人,還是很有錢的那種。”
念及此處,許游又想到干癟的錢袋,兩兩對比之下,內心的惆悵不由更多了。
但少年不知道的是,他以縝密的邏輯、合理的猜想,推導出了一個完全錯誤的結果。
——藥師實際上跟少年一樣,都在為錢財發愁;
不過,藥師總有講究體面的腔調擺在外面,所以幾乎無人知曉他的窘迫。
而這次王琉璃未曾出面,卻在暗處給了許游很大的幫助,可以說是救命之恩,草木兵們確確實實救了他一命;
那時若非它們,許游逃脫追殺的幾率...并不大。
畢竟被三名修士追殺,被薛血鐵攔截,是超出預算之外的事;
好在,活下來了。
‘我也算有了一次豐富的作死經驗了,刺激是刺激,但以后還是得保持從心原則,四神教之事,需慢慢謀劃,不可心急...
‘也不知孫八九身死,會不會對陳三秋所謀劃的九難產生影響?希望能有影響才好...最好是直接讓九難無法實行下去...
‘但這大概率是不可能的,我雖不知九難的最終目的,不過換位思考一下,若我是陳三秋...
‘既然有所謀劃,定然會考慮到各種可能性,比如九難過程中有施行者遭遇不測...這種小概率意外事件,不代表不會發生...
‘所以,我會事先把這一點考慮進去,既然我會,陳三秋自然也會,他身為金丹修士,且聽司馬信所言,他已經活了五百年了...
‘如此人物,心智定然老辣,所以啊,我怎么謹慎都不為過...要是敢小看他,不定會死的很慘。
‘在自身修為沒有到第五境之前,我面對陳三秋以及四神教,所能倚仗的是...多思考,多謀劃。
‘當然,還有從心、穩健這兩個不變的行事原則。’
許游思索的同時也在自省,他想的全面,但有一處卻是推測錯了。
——四神教幾人沒有一個是弱者,便是修為最低的顧山舟,在同境之中亦算的上戰力強大;
在洛陽修行界,暗處的高人少有人知,而明面上修為最高的,便是丹紫教、承宵宗這兩個宗門的金丹境宗主;
除了這兩位金丹修士,便再無一個被眾人所知的金丹境了。
而陳三秋謀劃九難之事,每一難都有三位筑基修士坐鎮中心;
再以司馬信、孫八九、顧山舟這三個鍛脈修士,以及百里秋辭這個絕世妖孽分散四周以做實行。
如此布置,在洛陽修行界算得上頂級陣容,哪里可能會出現意外?
所以;
陳三秋肯定早就做好相應的布置,來應對九難施行者中有人遭遇意外——許游推測的這一點,其實是錯誤的;
陳三秋并沒有對此有所準備。
——這個金丹修士沒有預料到,一直以來極為聽話的司馬信,會因非血肉至親的洛青風之死而對他恨之入骨。
這自然也有其原因——在這個漠視生命的金丹修士看來,一旦入了修行道,那人與人之間就難有抵死的羈絆、情感;
比起高絕修為,比起仙神大道,虛無縹緲的感情只能是蒼白無力。
又因,三境修士與五境修士之間大如鴻溝的差距,讓陳三秋難免有傲慢之心,自以為司馬信在知曉彼此差距下,不會也不敢生出半分反意;
所以陳三秋真沒有預料到,司馬信會背叛他。
畢竟;
心狠手辣又癡迷強大修為,且非愚蠢之輩的司馬信,怎么可能會背叛他陳三秋?
但司馬信確實就背叛了。
他與洛青風羈絆之深,超過了對強大修為的追求,超過了對陳三秋的恐懼。
妹妹的死,如同一把鋒銳無匹的三尺劍,將司馬信以往的膽怯、畏懼之心刺的稀碎,砍的破爛。
在破碎的心湖中,肆意生長出一棵名為仇恨的扭曲大樹。
有了這棵樹存在,司馬信再無畏懼;
所以他背叛了。
成了叛徒的司馬信,自芒軒城而來的許游,這兩位在洛陽城終究相遇;
一者提供詳細情報,一者為了新仇舊恨,于九難之三,做好準備后毫不猶豫的去超度了孫八九。
過程頗為艱難,成果還算尚可;
超度目標走的很安詳。
陳三秋知曉此事之后,立刻陷入了暴怒狀態,可見他并未做好應對準備。
好在,那個神秘之人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告訴了陳三秋解決之法;
這讓陳三秋的無邊怒火平復下來。
——基于這些,許游所做的錯誤推測,反倒是有了一個正確結果;
恰恰與‘藥師很有錢’這個推測出來的錯誤結果相反。
自然;
快步走在街道中的許游對這些并不知悉。
此時,他抱著對王琉璃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決定等回家之后,靜等藥師。
許游走了一陣子,再抬頭看了看天色。
蒼穹黯淡;
似悲涼的潑墨被神人揉成烏云;
凝結出秋深的雨,穿透了深秋的風;
帶著難言蕭瑟;
落下凡塵。
許游依然抬著頭,莫名覺得那無邊落雨,那濃厚烏云,交織組合成了...
一片深淵。
許游身上已被雨水淋濕,街道中未及躲避的行人亦被淋濕。
唯一不同的,行人們只是被淋濕;
少年,感受到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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