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之音無比桀驁,隨著回蕩,在場的修士出現瞬間失神,靈臺意識觀測到一幅畫面。

  那畫面流水般奔涌幻滅,恍惚可見有一人族之靈為了求證某個設想,耗盡心血精力,克服重重艱難阻礙,最終得償所愿;

  因此,他意氣風發,于蒼茫間恣意張揚。

  畫面與聲音交織糾纏,便讓其言,充斥起不容置疑的信服力。

  畫面剎那消失,眾人靈臺轟鳴,絡腮胡男子目中銀光隱去;

  參悟許多秘密的他,心道:

  “原來這具骸骨生前,是人族上古時代的大修士么...前輩驚才絕艷,嘔心瀝血研究出花靈丹...

  “此丹天下獨一無二,一丹成,丹方自毀...”

  咔,咔。

  此刻白骨骷髏緩緩起身,一個個熒光字眼忽然在骨頭上漂浮而出,迅速分成兩道細微洪流,旋轉著涌入兩個空洞的眼窩;

  一粒粒文字交疊其內,閃爍起陣陣光亮,似成了骷髏的眼。

  更在這一刻,幽然的氣韻繚繞于它周身,威壓之強,比柳兒更甚許多,似兩者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柳兒于滄桑言語回蕩時便停下動作,此刻茫然看著骷髏;

  白骨骷髏那兩粒文字組成的眼睛不停變化,流轉出靈智的意味,同樣看向了柳兒。

  “不要慌,應該沒危險了!剛剛我所念的,是專門用來困住吞服花靈丹之修的咒術,這么說不夠準確...”

  絡腮胡男子喘了口粗氣,刻意以淡然的語調解釋道:

  “念動咒語,便能讓這具骸骨凝聚深埋的殘念,若附近有吞丹之修沉淪詭異,骸骨就會將之困住,我們的危機自然解除。

  “哼,如此小場面,把你們這些修行者嚇成什么樣了?”

  也許是因他聲音不小,白骨骷髏仿佛被吵到,脖頸骨節“咔咔”轉動,俯下頭顱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淡然姿態的男子似有種將被吞噬的恐怖感覺,于是瞬間汗如雨下瑟瑟發抖。

  好在白骨骷髏一眼過后重新抬起頭顱,文字雙眼看著茫然的柳兒,牙床上下相撞,有聲音在它口中傳出:

  “后輩之修,既能煉成花靈丹,既已吞服花靈丹,此旁門之道緣,該歸屬于你。

  “血、骨、草,以此構建三花,左道也!

  “觀你靈臺若覆海之舟,真令我失望!看來須困你百年,帶你去我悟此丹方之地,何時鎮壓沉淪之念,何時放你自由!

  “若你完全沉淪為行尸走肉,百年之后殘念消散,困陣自解,你雖生,亦如死。

  “果然這般,此左道之法,將于天地間再無蹤影,可惜可嘆。”

  嗒,嗒。

  骷髏架抬起腿骨邁出一步,便無視欄桿,幻影般出現在房間外,站到了柳兒身旁,隨后眼窩中的文字光芒漸漸更亮;

  圍繞陰暗房間的困陣同時閃耀,亮瑩攝目。

  ‘好玄妙的氣息...殘念都似乎強的離譜,這具骷髏生前又該多強?’

  許游在一旁退后幾步,戒備注視,感受著幽然威壓,內心波瀾起伏。

  這時,柳兒瞳孔混亂之意慢慢減弱,四周腥氣轉而成了異香,恢復清明的她,平靜盯著骷髏,輕聲低語道:

  “困我百年?你是花靈丹開創者,原來早就為吞丹之修做好后續布置...倒是煞費苦心,以往我與吳聞不曾勘破你身上這個秘密,差些錯過。

  “百年...也好,如此我便能借你之力,鋪就大道之路!”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可能會有百年被困之災,所思所想,只執著于修行之道。

  為了道,她可以毫無心理壓力的殺人煉丹,亦可以毫不猶豫吞服詭異丹藥;

  此刻,她更不遲疑。

  白骨骷髏對柳兒的話置若罔聞,所有氣機全都鎖定在她身上,吳聞已掙扎起身,一臉急迫踉蹌跑了過來。

  吳聞不曾看其他,堅定不移站在了柳兒身前,撐開雙手厲聲道:

  “休想!柳兒,你快跑!我擋住它!”

  狀態極差的他,剛才并沒有聽到柳兒的低語聲,此刻情急沖過來,只為保護柳兒不受傷害,不被困住;

  哪怕,吳聞知道自己完全不可能是這具骷髏的對手;

  但深愛柳兒的他,依然沖了過來。

  ——這幾年時間,道觀內原本的道士皆被吳聞驅離,只留下他從各處招引而來的蜈蚣精;

  許游之前疑惑,此地全為女子的原因,其實是因吳聞對柳兒瘋狂的愛;

  他不想讓道觀里,有其他男性長期生活,他不想別的男性多看柳兒哪怕一眼;

  所以道觀這些招來的蜈蚣精,全為女性。

  如此行為,稱的上幼稚而又沒有邏輯。

  不過,對吳聞這個愛一人到極致的妖而言,似乎又沒那么幼稚。

  大殿之內,柳兒輕輕拍了下吳聞的肩膀,六只眼睛泛出怔色,嘆息道:

  “何苦?”

  兩人相處如此久,柳兒自然知道吳聞對自己的心意,但她從未對吳聞產生過愛意。

  對柳兒而言,吳聞只是一個可以無間信任的伙伴。

  她之追求,唯有大道。

  柳兒兩個字問出,吳聞發抖的身體仍舊堅定將她護在身后,直視骷髏,緩慢而又堅定開口說:

  “不苦的...你是我存在的意義。”

  吳聞對柳兒的愛;

  如舟船游戈在狂風肆虐的海。

  海面不經意卷起的波痕,對舟船來說,大過一切。

  若舟船不慎沉沒,亦會于沉沒之際,對大海說:

  “我愿意!”

  哪怕粉身碎骨,也愿意。

  柳兒看著吳聞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這兩個稱得上心狠手辣,甚至人性幾乎不存的滄海客,亦各有令人佩服的執念。

  ‘存在的意義么...’許游在一旁默默感受。

  重新站起身的絡腮胡男子,看著欄桿外那一對男女,眼神有些恍惚。

  此時此刻;

  白骨骷髏身上的幾百根骨頭裂出道道縫隙,繼而碎骨一片片飄出,房間熒光困陣猛然散成一個個光團,融入那浮空的碎骨內。

  須臾,白骨骷髏只剩下一顆頭顱,文字眼睛注視柳兒,牙床張開幽聲道:

  “說靈為咒,解花為語,困花縛靈,花語靈咒。”

  聲音剛剛落下,骷髏頭忽的散成了飛灰,密密麻麻的骨片亮爍靈光,飛至柳兒周身半丈處,勾連成三角陣勢。

  咣——

  柳兒毫無反抗能力被困住,這閃耀的靈光,似能為她壓制混亂意識之舉,提供些微助力;

  柳兒閉上六只眼睛,默默盤膝修行。

  下一刻,三角白骨陣帶著柳兒呼嘯飛出了大殿,朝著某個方向遠遠飛離。

  在這不斷飛行的困陣之下的地面,吳聞拼命的奔跑,追隨柳兒而去;

  抬頭看著閉目的柳兒,吳聞無聲道:

  “柳兒,天涯海角...我都會在你身邊...”

  那未曾睜開眼睛的柳兒,嘴角下意識翹起一絲。

  天空碧藍如洗,陽光照射大地;

  一人一妖,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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