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最近不走桃花運。

    兩次“做媒”,慘淡收場,杜曉沁一時熄了把她嫁出去的心思。

    家里有些閑言碎語,云喬當聽不到。

    云喬繼續住下來。

    她每天都很忙,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杜曉沁也不知她偷偷忙什么。

    很快春假結束,席家的孩子們都去上學了;畢業了的孩子們,也上班或者玩樂,白天都是女人們在家。

    杜曉沁陪同老夫人打牌、聽戲。

    云喬一人在屋子里學習,累了她也會出去逛逛街,帶著她的丫鬟長寧與靜心,有時候就她自己。

    “小姐,您真的不找個大學念念?”靜心問她。

    云喬:“我沒時間,我得多留在席家。

    ”

    自學也一樣。

    開春之后,天氣一日日暖和,云喬要置辦些衣衫。

    杜曉沁懶得管她。

    裁縫鋪子不少,但手藝好的師傅鳳毛麟角。

    縉云齋是一家非常出名的鋪子,料子好、師傅經驗豐富、手藝出眾,引得全城貴婦人競逐。

    云喬這日去排隊,偶遇席蘭廷。

    席蘭廷今日做貴公子打扮,一身深青色西裝,同色馬甲,胸前口袋裝懷表,表鏈露在外面,隨他抬手時輕輕晃動,有碎芒。

    他氣色不錯,唇上有了點淺淺顏色,閑閑坐在裁縫鋪子走廊上的藤椅里抽煙。

    瞧見了云喬,他微微揚眉,算作打了招呼。

    “七叔。

    ”云喬走近。

    “你一個人?”席蘭廷吐出輕霧,他點漆眸子被籠上了幾分迷蒙,并沒有起身。

    他懶得像只貓,在早春的陽光下沐浴著,神色閑淡。

    “對。

    ”

    “進去逛逛,看中了什么料子跟席榮說一聲,七叔付賬。

    ”席蘭廷按滅了香煙。

    云喬看了眼他的手,手指潔白修長,按煙的動作有種說不出的優雅。

    最近聽人說,七爺身邊有四名隨從,名字分別是“安富尊榮”,平素跟著他出門、做第一保鏢的,乃是席榮。

    “多謝七叔。

    ”

    席蘭廷擺了擺手,示意她進去,別在跟前礙眼。

    云喬進了裁縫鋪子,席榮很快到了她身后,叫了聲“云喬小姐”,裁縫鋪子的小伙計頓時熱情起來。

    席七爺是這燕城督軍的幼弟,而督軍沒有兒子,從小把幼弟當兒子寵。

    他是最有權勢的少爺。

    這少爺出手豪闊,高興了就一擲千金。

    做生意和氣生財,任何店鋪的老板、伙計都愿意奉獻殷勤。

    云喬極美,很容易讓人連想到一只昂貴的金絲雀——美艷、無腦,被男人養在深宅,用錦緞華服裝點著。

    小伙計忙把最好的料子都搬出來,供云喬選擇。

    云喬果然選了六種,然后裁縫過來給她量尺寸,商量旗袍的樣式:旗袍的領子、盤扣、滾邊都有講究,花樣繁多,需要一一說明白。

    “……元寶襟的,用白玉盤扣。

    ”云喬對裁縫道。

    裁縫見她很嫻熟,不敢馬虎。

    待云喬選好了料子,商量好了樣式,量好了尺寸,席榮已經替云喬付錢了。

    她還想跟席蘭廷道謝,出來時候,就瞧見席蘭廷已經走下了臺階。

    他身邊跟著一名女郎。

    女子穿桃粉色如意襟旗袍,外面是一件白色風衣,燙著時髦卷發,挽住了席蘭廷胳膊,粉腮含笑,楚楚動人。

    席蘭廷似乎察覺到了身后有人,回眸看了眼云喬。

    他這么一回眸,顧盼神飛,云喬在心里感嘆:“七叔這個人,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