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畢,庭院逐漸安靜,蟲鳴四起,夜晚的空氣里還有殘余的荼蘼清香。

    已經過了十五,月色依舊明媚,照得院內亮如白晝,花草樹木全沐浴在瓊華里。

    云喬一個人坐在房內,不言不動。

    她苦熬過了兩個小時,四房眾人都睡下了,她這才悄無聲息推開了房間的門,從走廊盡頭長窗翻下去。

    云喬去找了席蘭廷。

    席蘭廷已經睡下。

    云喬來了,他也不起身,就那么平靜抬了抬眼簾,讓云喬站在他床邊說話。

    她才說了兩句,席蘭廷道:“坐下。

    你這么高高站著,像超度我。

    ”

    云喬:“……”

    她懶得去搬凳子,直接坐在席蘭廷床側。

    而席蘭廷這廝,索性闔眼,靜聽云喬的話。

    “……他當時跟你說了什么?”云喬又問。

    席蘭廷:“盛暉的確找了他好幾次。

    一開始很隱晦,后來索性告訴他,可以想辦法約你出去,給你下藥,讓徐寅杰占有你。

    ”

    云喬:“……”

    她手指微微蜷曲,心里一瞬間涌起恨意,幾乎想要把盛暉再殺一次。

    “徐寅杰怕他找其他人實施這個計劃,所以一直在敷衍他。

    ”席蘭廷又道,“上次我們見到徐寅杰,他說他已經想到了辦法,可以讓盛暉打消對付你的念頭。

    ”

    云喬:“那盛暉,是不是徐寅杰殺的?”

    “八成是。

    ”席蘭廷漫不經心,“沒道理盛暉這邊想要算計你,那邊就死了。

    你運氣不至于這么好。

    ”

    云喬:“……”

    她坐在席蘭廷床側,有點失神。

    她想說點什么,卻又無從開口。

    席蘭廷見她半晌不言語,睜開了眼:“你想哭?”

    見她神色暗淡,他又道,“回去哭行嗎?不想回去,往西廂房去也行。

    我得睡了,已經很晚。

    ”

    云喬站起身。

    她說不出自己什么心情,有點茫然往外走。

    席蘭廷在身后嘆了口氣。

    他突然道:“你過來。

    ”

    云喬像牽線木偶,再次走到了他床邊坐下。

    席蘭廷往里面挪了挪,騰出足夠一個人躺的位置給云喬。

    “在這里哭吧。

    ”他說。

    云喬只猶豫了兩秒,躺在了席蘭廷騰出來的位置。

    她緩了好一會兒,倒也沒哭。

    她和席蘭廷肩并肩躺著,枕頭有點高,讓她不太方便轉頭。

    她毫無旖旎心情,似灌了滿腔的水,沉重令她無精打采。

    “盛家會報復的,他們遲早能查到徐寅杰頭上。

    ”云喬低喃,“況且,盛暉罪不至死。

    ”

    “罪是夠死的。

    無緣無故的,先是想要買兇殺你,而后又攛掇徐寅杰害你,死得不冤。

    ”席蘭廷卻道,“不過,盛家肯定饒不了徐寅杰。

    ”

    “他們會殺了徐寅杰。

    ”云喬道,“他們肯定會!盛家的人特別強勢,他們哪怕沒證據,只要他們懷疑徐寅杰,就一定會殺了他。

    ”

    盛暉多次和徐寅杰接觸,盛家的人稍微查一查就知道。

    為了發泄憤怒,盛家一定要剁了徐寅杰。

    云喬自己可以收拾盛家,讓他們吃啞巴虧,她根本不想欠徐寅杰這么大人情,而且她也沒想過弄死盛暉。

    席蘭廷倏然翻身,將云喬摟近了懷里。

    輕輕拍了拍她后背,席蘭廷的聲音在耳邊:“別多想,盛家早該死幾個人了。

    ”

    上次盛暉想要買雁門的人殺云喬,結果錢昌平、云喬和祝龍頭都登門,把盛亞澤都嚇得不輕。

    饒是如此,盛暉還敢繼續利用徐寅杰。

    哪怕殺不了云喬,也要毀了云喬。

    先讓徐寅杰睡了云喬,再慢慢離間云喬和席蘭廷的關系。

    總之,盛暉既自負又自大,還真跟云喬扛上了,不死不休。

    “我不明白。

    ”云喬的頭抵在席蘭廷懷里,聲音嗡嗡的。

    “什么不明白?”席蘭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