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生日宴,朋友們痛痛快快玩了個通宵。

    后半夜他們湊在一起,玩擊鼓傳花的游戲——改良版的擊鼓傳花,分成兩隊,男的一隊,女的一隊,鼓聲落的時候,兩人手里拿了花,就要出列。

    兩個人或者“決斗”、或者一起受罰。

    決斗的意思,是彼此為難彼此,讓對方受罰;要么就是一起接受懲罰。

    懲罰也很簡單,喝酒、表演個什么,亦或者講個不超過三分鐘的小故事,沒意思就要罰酒。

    午飯、晚飯都沒怎么喝酒,這會兒卻喝上了。

    云喬對這個游戲不太熟,被令官抓到了兩次——令官是聞路瑤,她就是故意捉弄云喬的。

    她喝了不少酒,后來醉醺醺的。

    天亮時分,不少人喝醉了,但興致勃勃。

    云喬趴在席蘭廷懷里,有些醉意難支了。

    “剛剛令官問你,你最大的遺憾是什么。”回去路上,席蘭廷用手輕輕摩挲著她面頰,“你為何不回答這個問題?”

    “遺憾之所以是遺憾,就是因為無能為力。”云喬道,“我有兩個遺憾:第一是跟你較勁,害得你現在這樣;第二是受制于天道,不能生育。”

    席蘭廷略微俯身,微涼的唇落在她面頰。

    他不開口。

    云喬:“你就是隨便問問嗎?”

    “要不然呢?你也說了咱們受制于天道。”席蘭廷道。

    云喬輕輕嘆了口氣。

    她依偎著席蘭廷睡著了。

    車窗外,驕陽逐漸升高,燦紅日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她面頰。

    她白皙肌膚上沾染了紅霞,那是被酒精催染的,眼皮輕闔,長長眼睫覆蓋下來,似一把小扇子。

    汽車回到了席公館,席蘭廷抱著她回房睡覺了。

    大家都很累。

    席長安稍后進來,席榮對他說:“阿尊和長寧出去了,還沒回來,今天不用他當值了。也不用你和雙福,你們去休息吧,我在院子里守著。”

    “行。”

    席榮見他要走了,又拉住他:“昨晚梁雙去了吧?你們倆聊了什么?”

    席長安眸色一沉。

    席榮:“問問嘛,這也不能說?”

    “你不是真關心,只是八卦作祟。”席長安道。

    席榮懶得再理他了。

    席長安穿過小竹林,略微坐了坐,似乎想要休息片刻。

    梁雙昨天的確來了,帶著她兒子梁祖天。

    云喬讓她說說自己的秘密,梁雙站在席長安跟前,幾次想要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滾下淚。

    席長安見狀,心里先酸澀得厲害:“你不用說了……”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燕城還有幾個朋友,能照顧一二。南邊我不熟,話都聽不懂;北邊戰亂。

    我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孩子太小了,只能先回到這里。燕城這么大,我總以為碰不到你。

    哪怕碰到了,這么多年你也該結婚生子。現在這樣,不是我故意的。長安哥,你還在等我嗎?”她淚盈于睫。

    “你好好一個人,不告而別。一周前說好了去郊外看梅花,然后就不見了,我怎能不找你、不等你?”

    席長安的聲音很低,情緒全部壓在嗓子里,“你現在回來了,一個人帶著孩子。若我說,我不介意你的孩子,你是否愿意讓我繼續等著?”

    梁雙泣不成聲。

    她嘶啞著嗓子告訴他:“不要等了,求求你。”

    初夏的驕陽落在席長安身上,卻無法驅散他滿身的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