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少戈居高臨下看他，目露審視。
陶燦梗著脖子，后背冒出一層冷汗。
俞瓷眨眨眼：“可以啊，那我們一起吧。”
他眉眼彎起淺淺的弧度，笑容干凈靈動。
“笨蛋，情敵啊。”等他轉過身來，俞則言小聲說。
俞瓷緊了下腰間的安全帶。
“我知道的。”
俞則言詫異：“那你還……”
“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
直到此刻，俞瓷才展露出自己的小心思。
“我并不想做一個怯者。”
一旁的季延聽到他的話，驀地懂了。
俞瓷大可以仗著蔣少戈的喜愛，站上北部森林最高的位置。
但他偏偏，要用自己的實力，去獵殺更強者，以此來堵住悠悠眾口。
蔣少戈忽然很后悔。
他的鮫人一直是勇者。
而不是只會躲在自己身后的弱者。
俞瓷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都不說話了。
“十二哥，走吧？”
“好！”
俞則言活動一下手腳腕，兄弟倆對視一眼，同時跳入侖布峽谷。
陶燦緊隨其后。
峽谷邊緣還是很陡峭，三人腰間系有安全帶，很快適應周圍環境。
俞瓷一把扣上巖壁凸起的石頭，穩住身體慢慢往下。
小鮫人面容依然白凈乖軟，棕色的眉卻微微擰起，很認真。
看起來也很可愛。
俞則言想起一件事。
“小十三，你被蔣隊長家暴的事情我已經告訴爺爺了。”
俞瓷嚇得一激靈，差點踩空。
再次穩住，他奇怪道：“哥……你說什么？”
俞則言：“就你被蔣少戈打了這件事啊。”
俞瓷莫名其妙：“我……什么時候，被他打了？”
俞則言咂摸出不對：“不是，上次在第三峰基地，你胳膊上的傷？”
俞瓷愣上幾秒，想起來這回事兒。
“那是蔣隊長在教我格斗技巧，他力氣太大了，弄傷了。”
俞則言仿佛被雷劈了，尷尬的想跳下去得了。
俞瓷卻問：“爺爺有說什么嗎？”
俞則言移開眼：“說如果你受委屈了，就回家去。”
十二哥很不擅長撒謊。
俞瓷看出來了，并沒有再問。
“沒有的……他對我很好，我喜歡他。
到達峽谷的緩沖處，這里的坡度沒有剛才那般陡峭。
俞則言摁下通訊器：“我們要解安全帶了。”
蔣少戈坐在上邊親自指揮。
“嗯，往東三百米處的巖壁上有一顆巨大的樹，樹枝遮掩的洞口，那就是阿斯旺的老巢。”
俞瓷聲音乖乖軟軟：“收到。”
蔣少戈心一下子就軟了。
“寶貝，哥給你防水背包里裝了糖，一會兒游累了或者覺得無聊，就吃一根。”
峽谷最底下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道。
俞則言早上剛和其他人來過。
現在硬是要裝作不知道路。
蔣少戈說東，他往西。
“那邊是吧，走走走。”
陶燦忍不住出聲：“兄弟，那是西……”
他又不經意轉頭去看俞瓷。
只見一條珠光白色的魚尾，即使在陰天里，鱗片也在散發淡淡柔光。
鮫人的白發長到腰間，側鰭像是一對漂亮的小翅膀。
陶燦看傻了眼。
俞則言也恢復鮫人模樣，甩甩尾巴。
“俞瓷，走嗎？”
“走！”俞瓷正準備跳。
陶燦連忙道：“我水性不太好！”
俞則言翻個白眼：“那你跟來干什么？飛也不會飛，游也不會游！”
陶燦讓他說的面紅耳赤。
“我懷疑你們作弊，所以要跟過來看……”
俞則言冷笑：“小子，別太一根筋，我勸你識相點，是你們首領愿意疼著老婆，你們偏偏要跟他對著干，這樣也算是忠誠嗎？”
陶燦顯然是個嘴笨的人，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你們狼族的忠誠，讓我大開眼界。”俞則言要笑不笑道。
“反正……反正，首領不能落下話柄，別的我不管。”陶燦臉憋的通紅。
俞瓷忽地攤開手：“既然這樣，你牽著我，我帶你。”
陶燦狠狠一怔。
俞瓷霧霾藍色的眸澄澈明亮：“不要嗎？”
陶燦急急忙忙伸手過去，握住了他。
別扭地移開臉，低聲說：“謝謝你。”
俞則言嗤笑：“知道王后是什么模樣了吧，以德報怨，小子，懂嗎？”
陶燦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熱過身后，三人同時跳入水中。
沒游一會兒，蔣少戈主動聯絡。
“水涼嗎？會不會不舒服？”
俞瓷下意識搖頭，又想起他看不見。
“還好，我已經適應了。”
蔣少戈：“好，哥等你的好消息。”
本來距離也不遠，陶燦顯然不適應這種溫度，下水沒多久就在抖。
俞瓷建議道：“如果怕冷，你恢復獸型。”
陶燦點點頭，隨即一頭灰色的狼出現。
他看起來并不算大，至少與那些兩三米高的狼來比，很小了。
察覺到俞瓷略帶疑惑的視線。
陶燦主動解釋：“我是被父母丟棄的狼崽，后來被首領的父母撿回來，和他們一起長大。”
俞則言很直接道：“所以你喜歡蔣少戈。”
陶燦再次被懟得說不出話。
小鮫人笑了下，并沒有在意。
“我、我只是仰慕……從來沒有別的想法。”陶燦磕磕巴巴解釋。
俞瓷正想說什么，通訊器內傳出聲音。
是蔣少戈看到他們到達坐標附近，出聲提醒。
“寶貝，到了，上去時小心點。”
蔣少戈低低沉沉的聲音，鉆進耳朵里，無意識撩紅了小鮫人側鰭。
俞則言捏捏他側鰭：“怎么還充血了呢？碰到了？”
這一下，俞瓷臉也紅了。
“沒有，我剛才好像……被蚊子叮了。”
俞則言沒拆穿他，拿出自動探爪鉤，摁下按鈕。
一把五爪鉤帶著繩子彈出，在樹上繞了兩圈，死死扣緊枝干。
俞則言第一個收起魚尾，攀爬上去。
陶燦跟在他身后。
俞瓷攥緊繩子，正想爬上去，忽地聽到身后有一陣翅膀拍打的動靜。
他警惕地轉頭，什么也沒有。
屏幕上代表俞瓷的標點遲遲沒有動作。
蔣少戈問：“怎么了？發現什么了嗎？”
小鮫人摸摸后腰固定的短刀。
心里稍稍安心一些。
下一刻，他猛地一甩魚尾彈跳出水面。
期間他沒回話，嘴里卻因為用力而發出一聲極輕的哼聲。
蔣少戈浪蕩起來，切換到他們二人之間的單頻道。
“好好的……哼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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