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詩怕被人認出來？
程澄覺得很不對勁兒。
她在之后的幾天里，刻意去探聽了陳美詩的身體狀態跟精神狀況。
鞏家那邊沒有特別的消息表現出來。
但是她通過彭群這個業界百事通，得知了鞏嘉琪埋在哪個墓園。
趙其琛不在的時候，她抽空去了一趟墓園。
在墓園里面，有一束白色菊花。
是當天放上的，但是不知道是誰放的。
上面沒有名字，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彭群樂的聽八卦，所以猜測：“八成是鞏嘉琪的親媽放的。”
“不能是她的男朋友放的嗎？”程澄淡淡。
彭群笑起來：“她的那些男朋友沒有一個是真心對待她的，她一死，他們都當是不認識她這個人，哪里還會來看她？”
“沒有一個真心對她的男人嗎？”程澄想到了自己的弟弟程弛。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一個男人是真心對待鞏嘉琪的，那么這個男人，一定就是程弛。
“沒有，”彭群說的肯定，“那些男人知道她整容前的樣子，都是一個圈子里的，看她整容后好看跟她玩玩還行，娶她進門就不可能了，甚至是想都沒有想過。”
“那她是挺可憐的。”
程澄不過是隨口說一句。
彭群竟然還當真了：“你覺得她可憐？”
程澄側目看彭群。
彭群仿佛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并不說透：“我帶你去認識個人吧。”
程澄不懂他的話題為什么如此跳躍。
不過，她跟得上：“誰？”
“威廉。”
威廉……
這個名字程澄很熟悉。
“我想就算我不帶你認識他，你在不久之后也一定會跟她見面的，”彭群解釋，“他是趙其琛的妹妹元可欣的現任男友。”
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你可能會很感興趣。”
程澄若有所思。
“趁趙其琛還沒有帶你去出差，跟我去喝酒吧，不然等他帶你走了，我們就很久不能見面了。”
程澄跟他一起往墓園外面走：“你怎么知道趙其琛要帶我去出差？”
“他有個業務要去日奔談，那地方是約會度假的圣地，我覺得他會帶你去，聽說你們兩個之間最近的關系還不錯，是嗎？”
程澄回想自己跟趙其琛的近況，笑了笑，并不真心感到幸福：“還好。”
“走吧。”
剛下了雨，山上路滑。
彭群伸手扶了她一把。
程澄點頭道謝。
卻在抬頭的一瞬間，看見不遠處有個拿著竹籃穿著黑衣的中年女人在看著她這一邊。
程澄看見了她。
她也看見了程澄。
四目相對之間，兩個人都認出了對方。
彭群也繞有深意的笑了一下：“真巧啊，看見鞏太太了。”
“我想跟她談談。”
程澄開口。
彭群心領神會：“我去樓下等你。”
“嗯。”
彭群從陳美詩的身邊經過，陳美詩跟他互相點點頭，算是客套。
隨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程澄的臉上：“你來看我女兒？”
程澄見彭群走的遠了，聽不見他們兩個說話了，道：“你女兒被人害死，你卻急著毀尸滅跡，為什么呢？”
此話一出，陳美詩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隨即，神色猙獰的反問：“你胡說八道什么？！”
她幾乎是一秒震怒。
程澄對她的反應不意外。
慢慢走過去，看了看她從頭裹到腳的黑色裝扮，又看了看她挎著的小竹籃里面盛著的元寶紙錢。
“身為母親，不給自己的孩子討公道，不會于心不安嗎？”
陳美詩攥緊了竹籃的提手，咬牙切齒，卻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她想要發狂，想要怒罵。
想要把女兒的死都歸結在程澄的身上。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在幾番心緒激烈交雜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回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她到底是睡著之后被人掛在繩子上吊死的，還是產生幻覺之后，被引導上吊的，你都不好奇嗎？陳女士？”
陳美詩越是聽程澄說，手指甲就扣的竹籃邊緣越厲害。
那竹籃薄薄的邊緣，幾乎要被她的手給摳的變形。
而那做了精美美甲的指甲，也因為過度用力，而快要把甲片給崩掉了。
“她是自殺的。”陳美詩看著程澄，告訴她，也給自己洗腦一般，一字一句的開口：“法醫說了，她是自殺的。”
“被引誘自殺跟被制造出以假亂真的自殺假象都被稱作是自殺，你女兒是哪一種？”
“夠了！”面對程澄的咄咄相逼，陳美詩再也忍不住，指甲用力之下，甲片徹底迸裂，她怒視著程澄，“不要在這里陰謀論了，我女兒的死就像是你弟弟的死一樣，都是自己精神性格出現問題而最后導致的死亡，是她自身原因導致的。
沒有任何人害她！”
“我弟弟是被你女兒跟元可欣害死的。”程澄眨了眨眼睛，冰冷的目光清醒無比，“我不需要給自己洗腦，這種自欺欺人的話，陳女士還是留著在每個午夜夢回里跟自己一遍遍的去說吧。”
陳美詩抿直了嘴唇。
保養極好的面容上，也露出了蒼白的疲憊。
程澄知道，就算是繼續說下去，陳美詩也不會去追究自己女兒死亡的真相，所以打算離開墓園。
陳美詩卻在她與她錯開肩膀，離開幾步之后，猛地轉過頭，激動的開口：“人都已經死了，你還做那種蠢事做什么呢？”
程澄慢慢轉過身，看著陳美詩，唇.瓣輕啟：“您口中所說的蠢事，是指的什么呢？”
“給你弟弟找死亡真相，給陳桂娟的兒子找真相，給童夏的死找真相，甚至想要給我的女兒找死亡的真相！！”
程澄看著陳美詩，平靜道：“這在我看來不是蠢事，而是我活明白這一輩子必須要做的事情。”
“糊涂，蠢！”陳美詩對她的做法很不認同：“你這種活法簡直是愚蠢至極！”
“那什么樣的活法是聰明的呢？”
程澄問陳美詩。
陳美詩的眼中滄桑劃過，順從跟無奈浮現，世故圓滑已經融于骨血，無法剝離：“抓住你眼前能抓住的，放棄那些怨恨，好好過當下就夠了。”
程澄聯想到鞏嘉琪死后，陳美詩的一舉一動，點點頭：“那就祝陳女士的榮華富貴可以享受一輩子吧。”
說完，她轉身離去。
對這種活法沒有半分心動。
猶如行尸走肉一樣沉眠在這種沒有血氣的生活里，一生又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