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了出來。
蔣顧原本還帶笑的面容立刻就變了，緊張的起身問她：“怎么了？”
“快喊醫生。”
程澄強撐著讓蔣顧去喊醫生。
蔣顧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同一時間，門外的邵思思也像是聽見了動靜一樣，快步走了進來：“出什么事了？”
蔣顧趕緊讓邵思思看程澄的情況：“她肚子疼起來了。”
邵思思趕緊去查看程澄的腹部情況。
并且伸手進被子里面摸了一下。
這一摸，邵思思的臉色就不好了。
“怎么了？”
蔣顧也看出情況不對勁兒，急忙問邵思思。
邵思思迅速道：“趕緊跟醫生說一聲，準備分娩手術，太太要生了。”
羊水已經破了。
這孩子今晚必然是要出生了。
蔣顧聽了邵思思的話，趕忙轉身出去喊醫生。
而程澄則因為臨產前的陣痛，而頭腦發暈，眼前都開始模糊起來。
只是，她還能保持神志清醒。
所以，在邵思思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那溫開水里面的味道很奇怪的時候，她看向了邵思思：“這水的味道怎么這樣……”
她已經疼的呼吸困難。
邵思思的面容讓她模糊的視線有些看不清。
不過很快，邵思思就溫柔的回復：“這里面有止疼藥，您喝了就疼的沒有這么厲害了。”
程澄本來不想喝。
但是，腹中的陣痛疼的她幾乎要暈死過去。
邵思思也趕緊趁機把水往她的口中送去。
“喝一點吧，喝了就有力氣生孩子了，就算是要剖腹產，您也得撐得住，身上有力氣才行。”
邵思思是個經驗豐富的醫生。
勸程澄的話也全都是實話。
產床上多上孕婦因為沒有力氣生孩子而掙扎的死去活來。
程澄明白，要生下腹中這個孩子，要遭一場好罪。
所以，在水送到嘴里的時候，艱難的吞咽了下去。
等藥吞下去之后。
腹部的疼痛果然是感覺輕了一些。
可是，緊接著，她就感覺注意力不能集中了。
慢慢的，有種奇怪的感覺升騰上來。
她努力想要扭頭看清楚邵思思的模樣面容。
但是，卻怎么都看不清楚邵思思的面容。
只聽見邵思思極其愧疚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太太，他拿我父親的性命威脅我……”
程澄嘴唇動了動，想要問邵思思，問她：是誰？
是誰拿你父親的性命威脅你？
然而，還未問出來，身體就被抽取了所有力氣跟精神力一樣，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蔣顧回來的時候，正看見幾個醫生推著程澄往手術室里面去。
程澄已經疼的滿頭大汗，像是暈死了過去。
蔣顧緊張，快步跟上去，問邵思思：“她怎么樣？”
邵思思有些心慌意亂。
匆忙回答：“沒事兒，送去手術室就好了，蔣先生不用緊張。”
病床被推到產房的門口。
蔣顧想要跟進去，卻被邵思思給伸手攔在了外面：“產房重地，閑雜人等不能隨便進的，您就留在這里等太太出來吧。”
蔣顧擰眉。
顯然是不認同邵思思所說。
邵思思安撫；“標準來說，只允許產婦的丈夫跟爸媽進來陪著產婦生產的。”
蔣顧知道邵思思是在提醒他跟舅媽之間的分寸跟距離感。
無奈之下，只能暫時留在產房的門口。
邵思思跟著一起進了產房。
進去之后，產房里面早已經有十幾個醫生護士在準備。
而在這些人的身后，站著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戴著帽子跟口罩墨鏡。
讓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邵思思卻在看見他的打扮之后，立刻道：“你怎么進來了？”
年輕人冷冷笑了一下：“我不進來，怎么上演貍貓換太子的好戲？”
邵思思咬牙切齒：“你不能要她的命！你跟我保證過的。”
“我不會要她的命。”
年輕人看向程澄所躺著的產床，看著她在昏迷之中仍舊被產前陣痛折磨的汗如雨下。
就走過去，抬手要去摸摸她的臉。
然而，手抬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手上戴著手套。
周圍的醫生護士都像是非常懼怕他一樣，看他沖產婦伸手過來，也不敢隨意阻攔。
只是摸摸的退到一邊去。
年輕人在無影燈下，將手套摘了去。
一張惡魔一樣，布滿了燒傷疤痕的手，一點點的摸到了程澄的臉上。
她嬌美透粉的臉，像是盛放的艷麗芙蓉。
而他這只手，在這樣的美貌襯托下，就是妥妥的魔爪。
這樣美跟丑陋的強烈對比，讓年輕人的喉嚨里發出來笑聲。
那笑聲沙啞森森，如同鬼嘯一樣。
邵思思聽了都覺得頭皮發麻，背脊發寒。
周圍的醫生護士更是各個大氣都不敢喘。
程澄的臉被他的手指輕輕撫摸。
即便她是在昏迷之中，卻也仍舊能夠感受到危險的降臨一樣，扭動著想要避開那只魔爪。
年輕人卻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用難聽的聲音冷笑宣布：“這回你逃不掉了。”
邵思思看見年輕人抓住程澄的臉頰，擔心他在這里傷害程澄，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失聲阻攔：“錦泰，你別傷害他！”
年輕人被喊到名字。
一點點的轉頭，看向了邵思思。
邵思思接觸到他眼中的戾氣跟涼薄，心里害怕，又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
而這個時候，程澄好像終于用意志扛過了藥效一樣，在產床上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雖然注意力不能很集中。
但是看見前面將自己裹得嚴實的錦泰，還是眼中浮現出了恐懼。
“你是誰？”
程澄嚇得問他。
錦泰被她這樣問到，忽然覺得非常有意思，竟然一邊揮手讓醫生給程澄做手術，一邊道：“你猜猜。”
這沙啞的聲音，明顯是喉嚨受了很嚴重的傷。
或許是燙傷，或許是燒傷。
總之，年輕人看起來高大精悍。
但是，卻一副受了重傷痊愈后的樣子。
程澄看著他。
一時之間猜不出來是誰。
而旁邊的醫生在這個時候，詢問錦泰：“先生，止疼藥……”
未等醫生說完，男人就自顧自開口：“不用給她用止疼藥，反正，她也不怕疼。”
“是。”
醫生覺得殘忍，但還是按照錦泰所吩咐的，去執行操作。
為程澄進行手術。
而程澄，在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的時候，心里也驚恐的出現了一個答案。
她猜測出了對方的身份。
只不過，猜測出來之后，她不敢相信，他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
所以，她懷疑自己。
懷疑自己是被連日來的噩夢給攪的胡思亂想。
錦泰卻為了讓她證實自己的猜測。
將鼻梁上架著的墨鏡，一點點的摘了下來。
手術室的燈光下，程澄看見了錦泰那雙無比熟悉的眼睛。
一瞬間，如墜冰窟一樣，遍體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