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降雨了。
只不過，這次跟之前不一樣，不再是人工降雨。
而是大自然的饋贈。
在這綠洲上，自然的降雨如同天上下油一樣，讓綠洲的人都興奮不已。
不少人在雨水落下的時候，從房間里面出來，在外面淋雨歡呼。
程澄在窗口，看著眾人在雨中歡呼，如同過潑水節一樣，就瞇起眼睛微微笑了起來。
如果除去這些人的成分，那這完全算的上是一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好畫面。
可惜，這些人的成分恐怕不太行。
“扣扣！”
有敲門的聲音傳來。
程澄側頭，看向門口。
“學姐，是我。”
程澄聽出來了，是張振宇的聲音。
張振宇跟梅里所長的事情，程澄從很多人的口中都聽說了。
梅里所長本來是綠洲研究所的負責人，但是現如今，她因為害投資人而被處理掉。
那么綠洲研究所就急需要一個新的所長。
這個所長還沒有被推舉出來。
大家紛紛猜測，上面會不會空降一個所長過來。
如果不空降一個過來，那么，所內的人又有誰能夠勝任所長這個職位。
大家都很關注這件事。
程澄起身，過去將房門打開。
張振宇站在外面，手里拎拎了一個果籃。
在綠洲這個地方，水果是非常稀罕的東西。
研究所里面的研究員沒人每天能夠分配到的水果也是經過嚴格的計算的。
程澄看著張振宇手中那個果籃所盛著的水果的量，就知道，這是一個周的水果量。
“這個送給學姐。”
張振宇將果籃給程澄遞過去。
程澄并沒有立刻接過來，而是問張振宇；“怎么會突然給我送這么大一個果籃？”
張振宇笑了笑：“研究所里面給發的。”
“進來坐吧。”
程澄讓張振宇進自己的房間里面來。
研究所給程澄暫時分配了一個套間。
套間里面的是臥室套了一個衛生間，外面則是一個客廳。
程澄邀請張振宇進來之后，張振宇就看見了程澄開著的窗戶。
以及窗戶外面，那些在獄中歡呼的同事。
他也笑了：“這一次是完全自然的降雨，大家都覺得很驚訝，也覺得是一件好事。”
“當然是好事。”
程澄從果籃里面拿了兩個蘋果，去水槽那邊清洗干凈，然后給蘋果去皮，切塊，擺放在果盤里面。
張振宇看著程澄的動作，思索了一下，問：“學姐，您的孩子呢？”
程澄被張振宇問到，微微抬頭，看向他：“你不知道嗎？”
張振宇笑了笑：“我怎么會知道呢？”
“細菌庫的泄露誤會，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在地下研究所里面的人只有你能幫我。”
程澄將果盤端到桌邊，看張振宇，“是你在暗地里面幫我做這些事情，對吧，學弟？”
張振宇看著程澄殷紅的唇.瓣微微開啟。
輕輕笑了一下，卻還是迷惑不解：“我不懂學姐在說什么。”
程澄仔細看他的眼睛。
張振宇眼鏡片后面的那雙眼睛，也在不避不閃的與她對視。
程澄看著，就覺得不可思議。
她這個學弟，果然是有兩把刷子，都已經是這樣問到臉上了，也依舊能夠如此淡定。
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吃水果吧。”
她不再糾結這件事，而是轉移了話題。
其實現在，不管張振宇承不承認暗地里面幫了她，都已經不打緊。
因為，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已經把自己的孩子從這個可怕的地方送走了。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張振宇用叉子叉了一塊蘋果。
程澄跟他一起看向窗外。
天氣陰沉沉的，綠葉吃滿了水，嬌嫩欲滴。
程澄手放在窗框上，看了好一會兒，轉頭問張振宇：“你們從避難所那邊回來的？”
“誰都沒有想到，你們返回是因為細菌庫沒有泄露。”
“不好意思，我跟錦泰騙了你們。”
“可以理解。”張振宇吃了一口蘋果，語氣淡淡的，“畢竟在這個看似烏托邦一樣的綠洲研究所里面，也處處充斥著勾心斗角的斗爭。”
程澄順著問下去：“你也經歷過這種勾心斗角？”
“沒有人會不經歷，就像是有句話說的那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勾心斗角。”
程澄點點頭。
兩廂沉默期間，程澄忽然開口，又問：“阿瓦達也是怎么死的？”
程澄問張振宇。
張振宇側頭，看向程澄。
程澄的眼睛望著他。
張振宇沉默了幾秒，才出聲：“在隧道里面的那一堆碎肉，就是他。”
程澄其實已經猜到了。
但是，她想要從張振宇的口中確認。
要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現在張振宇說了，程澄的心里有了分辨，也有了分寸：“你把炸彈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是梅里所長的狗，想要從梅里所長的手里把主動權搶過來，就要先把她的狗給殺死。”他笑，“我在他的身邊待的太久了，他的所有事情我都清楚知道。”
程澄所有所思。
阿瓦達也是張振宇的老師。
但是，這樣看起來和諧的師生關系之下，所隱藏的也是不為人知的各懷鬼胎。
阿瓦達也依靠著梅里所長，在綠洲研究所里面橫行霸道，混的風生水起。
錦泰一直跟在阿瓦達也的身邊，雖然阿瓦達也看起來對他很好，但是只要阿瓦達也活著，他就一直只能做一個幫工。
只能給阿瓦達也打下手，一直沒有出頭之日。
張振宇看起來不爭不搶很老實，但是心里面早已經把這些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沒有人不想要往高處去，我也想，學姐。”
張振宇低低道，仿佛是在跟她說，也仿佛是在跟自己說。
程澄沒有說話。
張振宇又道：“梅里所長死后，這個綠洲研究所會被錦泰一手掌控，我走的這一步棋，應該很合適。”
張振宇所說的，正是幫錦泰扳倒了梅里所長的事情。
程澄不能否認張振宇做的是一步正確的決定。
他走的這一步棋，是對的。
不過，也不能否認。
他這是在見風使舵。
程澄沒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但是錦泰卻好像能夠看透程澄內心的想法一樣，輕輕笑了一下，道：“學姐一定在心里面說我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卑鄙小人。”
程澄看著他。
張振宇安然道：“但是學姐，你想過沒有，見風使舵不過是求生的本能罷了。”
程澄若有所思。
張振宇又說：“其實，也可以把見風使舵說成是，隨機應變。”
“隨機應變。”程澄念著這四個字。
覺得張振宇這個人，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他把事情看得很清楚，但是從未說出來過罷了。
現如今，梅里所長跟阿瓦達也死了，沒有壓制他的人了。
他才開始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