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這事情國朝雖然沒有先例，不過梁太尉說的似乎還是有些道理的，既然祖宗之法都可以變，這么一點小事算得了什么？”
原本按照梁師成的心思，這個邊鼓應該是讓王黼來敲的，可是沒想到，這個豬頭不但沒有敲邊鼓，反而還被人給拿住了話頭。
他正琢磨這是獨角戲，接下來應該怎么唱的時候，卻沒想到蔡莜居然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反而幫他說了幾句話。
蔡莜不說話還好啊，他這么一說話頓時就讓蔡京的被動了。
這可是他的親兒子，現在這個時候居然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他的政敵的一方。
如果不是現在有皇帝在場的話，蔡京現在甚至都想拿著手里的拐杖，上去砸死這個小王八蛋了。
這小子這是吃著蔡家的飯，砸著蔡家的鍋呀。
梁師成只是轉瞬之間就明白了，蔡莜到底想干什么，這下子這分明是想瓜分他老爹的勢力啊。
不過無論這家伙出于什么目的，現在這個時候，對于梁師成來說，這還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話是這么說沒錯，只不過這事情讓誰去呢？”
趙佶是何等的聰明人，只是看了一眼在場幾人的臉色，立刻就明白了大概是個怎么回事。
只不過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其實也是有好處的，畢竟現在這個時候，舊的平衡已經隨著蔡京的倒臺而馬上就要崩塌了。
蔡京走后，蔡黨的勢必是要分崩離析的，因為蔡家的幾個兒子之中真正可大用的，其實也就是蔡莜一個人而已。
但是問題是，蔡莜這小子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二五仔。
現在這個時候，又在關鍵時刻插了他老爹一刀。
恐怕，蔡京就算是把自己手里的那些人拆開了揉碎了，也不會愿意交給蔡莜的。
握不住的沙子，自然是不如揚了干凈。
更何況，他這個皇帝最怕的就是麻煩。
既然這些人想要重新劃分勢力，那他這個皇帝自然也樂見其成，何況他還可以在現在這個時候，趁機往里面摻沙子。
和趙家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帝不一樣，他這個人從上位之初就想的很明白。
他這個皇帝根本就是來享受的，他可不想讓自己像那些長輩一樣，一個又一個的，活生生的累死在皇位上。
既然要享受，那他就需要一個穩定的政局。
他現在春秋正盛，可沒有任何一點想要傳位的意思。
當初之所以立趙桓為太子，也不過就是為了塞住那些朝臣的嘴巴。
至于說后來挑起鄆王和太子的爭斗，那更是為了給太子找點事情做做，也省得這孩子一天到晚瞎琢磨。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個三兒子，比起他這個老爹來，那可是真的要強上太多了，甚至都沒用幾年的時間，居然借著皇帝的寵愛，悄悄的拉攏起了一股龐大的勢力。
短短幾年的功夫，一個親王居然硬是壓的趙桓這個太子都抬不起頭了。
如果不是因為梁師成的忽然加入的話，估計現在這個時候弄不好，太子還真被他給弄到臺了。
只不過即便是有了梁師成的幫助，太子現在也只不過是堪堪穩住陣腳，想要反攻似乎還差那么一點意思。
梁師成剛才的話還真是給他提了個醒，既然一個太子不行，那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在加一把火。
讓這些兒子們斗起來，也省得他們閑著沒事的時候老盯著這個皇位。
至于自己百年之后的事情，無論是這些個兒子之中剩下哪一個，對他來說其實根本沒什么區別。
想到這里的時候，趙佶在此深深的看了蔡京一眼。
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頓時就讓蔡京的心里面涼了半截兒。
伺候了皇帝這么多年，蔡京的心里當然明白，這位陛下看樣子是又動了歪腦筋。
只不過，看著野心勃勃的蔡莜，蔡京的心里也是一片的凄涼，恐怕他這個大兒子到最后，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那我看這樣好了，這件事情你回去寫個折子，然后讓樞密院和政事堂的幾位相公議一議，朕看看再說！”
雖然趙佶沒有親口答應，但是光看他現在的表情，梁師成就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贏了一大半了。
皇帝之所以現在沒有親口答應，那完全就是因為在顧及的蔡京的面子。
不管怎么說，觀看蔡京現在難看的臉色，梁師成心里的這口惡氣已經出了一大半了。
你不是想要四京留守的位置嗎？
有本事你就拿去啊！
“諾！”
目的達到了之后，梁師成的心里真是得意極了，趾高氣揚地朝著蔡京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拱了拱手扭頭走了。
“元長，你剛才可是有什么話要和朕說嗎？”
看到梁師成走了之后，趙佶這才再次看上了蔡京。
此刻的蔡京心里面就剩下一片苦澀了，這還說什么？
說你妹呀！
關鍵時刻又被自己的大兒子插了一刀，這其中的酸澀滋味，恐怕也就只有蔡京自己知道了。
“老臣并沒有什么想說的，咱們還是釣魚吧！”
蔡京苦笑了一聲，到底沒有搖尾乞憐。
他這個人圓滑了一輩子，可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卻想硬氣一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氣之后，蔡京再次收起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煩惱，臉上重新戴上了那一副波瀾不驚的笑容。
“給朕重新拿一副魚竿來！”
對于蔡京的轉變，趙佶十分的滿意，這才是他認識的蔡相公，輸了就要認慫。
一直等到天色傍晚的時候，趙佶這才拉的蔡京一路來到了瓊林苑。
為了以示恩寵，他今天特意拉著蔡京同乘一輛馬車。
“元長，你可還記得咱們兩個初次相識的場面？”
等他們來到瓊林院的時候，那些新科進士們早就已經等候在側了。
看著那些盈盈下擺的新科進士，趙佶笑著的蔡京問道。
“老臣當然記得，陛下當年正是風華正茂之時，不瞞陛下說，老臣當時一見陛下這心里面就只剩一句話了，好俊俏的少年郎啊！”
拋開了心事之后，蔡京居然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哈哈哈哈！好俊俏的少年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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