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眾人都知道這次肯定是宴無好宴，不過這場面話當然還是少不了的。
這些人要么就是富商，要么就是豪紳，一個個的自然也不是笨人。
再加上韓墨也沒有說出自己的目的來，所以這酒宴之上的氣氛還算是熱鬧。
雖然說韓墨今天準備的酒席確實是簡單了一些，不過這些人的心思也都不在酒席上。
寒暄過后，酒過三巡。
在呂英的帶領之下，十幾個差役抬著兩張大大的桌子走了進來。
朝著韓墨拱了拱手之后，直接把那兩張巨大的桌子放在了院子的正中間。
“大人，這是？”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明眼人都已經看出來了，今天晚上宴會的正題，怕是已經來了。
“韓墨初來乍到，對于這內黃縣的情況了解的也不甚很清楚，所以特意讓人做了這么一個小東西，還請諸位今天幫本官斧正一下，看看這上面標注的可有錯漏？”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示意呂英可以把桌子上面蒙著的紅布給揭掉了。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之中，呂英直接伸手一把扯掉了兩張桌子上面蒙著的紅布。
只見一幅巨大的沙盤，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別的位置倒是也罷了，可是唯獨只內黃境內的四條河流，可是標注得一清二楚。
“這幾日本官把這衛河上下走了一遍，這東西兩邊的河堤我是看了個清清楚楚，所有河堤需要修補的地方，我全都已經標注在了上面，不知道諸位可有異議？”
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之后，韓墨不緊不慢的說道。
韓墨的話，一出口現場的氣氛頓時就凝重了起來。
那些富商豪紳們一個個都緊緊的閉上了嘴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馬文貴的身上。
“大人此話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們不清楚嗎？衛河兩岸一共有十三處堤壩需要加固，可是朝廷的情況你們應該也很清楚，這最近朝廷的錢糧全都用在了剿匪上，所以嘛……”
韓墨說到這里的時候，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下子眾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接茬，畢竟修河堤這種事情，可不是幾百貫錢能夠打發的。
就算是這些人一個個家底殷實，可說到底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現在這個時候誰要是先開口，那無異于是得罪了眾人啊。
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率先開口，韓墨倒是也不著急，只是自顧自的斟酒獨飲。
“韓大人，您要做什么不妨直說好了，若是府庫里現在沒有錢糧的話，老朽家中還有幾百石糧食，一會兒我就讓人送來！”
看著韓墨臉上的表情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沒辦法善了了，馬文貴干咳了一聲之后，直接朝著韓墨拱了拱手說道。
“是啊，是啊，修河堤這種事情也是為我們大家著想，我愿出三十萬錢！”
“我也愿意出三十萬錢！”
……
這一時之間，三十萬錢，幾乎已經成了每個人的標配。
盡管有些肉疼，不過這些人還是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喊出了自己的價格。
“我說諸位，你們一個個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三十萬錢？”
韓墨笑了笑，然后再次給自己倒了杯酒，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們表演。
聽起來不少，可是，換成貫的話，滿打滿算也不過就才三百貫錢啊！
原本熱烈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看著韓墨臉上不屑的笑容，就是馬文貴的心里都是一陣的突突。
“要是諸位覺得為難的話，就當今天本官沒說過好了，對了，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們了，這修河堤這種事情，說到底這是朝廷的事情，所以本官直接從縣衙的日常用度之中，擠出了五千貫錢，明日就開始要準備正式動工了，咱們有多少錢修多少堤，錢糧沒了，等到洪水一來，本官對朝廷也算是有個交代！”
這些人家里所有的土地，基本上全部都在西岸附近。
所以，聽著韓墨著不咸不淡的威脅之語，甚至有些人心里還想笑。
“大人，不知道您準備先從何處動工？”
馬文貴本能的感覺這事情有些不太對勁，所以試探著問道。
“這要修堤壩嘛，耗時長久，當然非是一日之功可以完成的，不過，要說拓寬河道，減輕兩岸堤壩的沖擊力，那就要簡單的太多了，所以，本官決定，明日一早先把這里的河堤掘開！”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在西岸的河堤上指了一下。
看清楚了韓墨手指的位置之后，那些原本還在一旁看熱鬧的豪紳地主們徹底傻眼了。
“這……”
“大人，萬萬不可啊！”
“是啊，大人您這要是把河堤掘開的話，那這西岸的農田可怎么辦？”
看著他們一個個氣急敗壞的樣子，韓墨反而不著急了，自顧自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次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不過你們放心，在本官手里的錢糧花完之前，這河堤我會盡力給你們修上的！”
“大人我們只聽說過有加固河堤的，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掘開河堤重新修復的，您這修河堤的辦法還真是別開生面！”
聽完了韓墨的話之后就是馬文貴都是一陣的氣結，這分明就是不講理啊。
“這個本官倒是忘了跟你們解釋了，諸位請看，這里是淇河和洹河匯入衛河之處，而之前修建的河堤，過度的靠前侵占了河道，可以說，這是硬生生的，從大河的嘴里奪出了百十畝地，若是我們把這塊地還給河道的話，河道拓寬了，洪水對河道的沖刷自然也就少了，這修河堤的成本嘛，自然也就降下來了！”
這一下子馬文貴算是看清楚了，這小子今天根本就是故意的。
這哪里是在跟他們商量，這根本就是在明刀明槍的搶錢啊！
眼睛快速的在那幅巨大的沙盤上掃過，看著看著，馬文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眼神之中頓時就閃過了一絲喜色。
“大人，您若是這么說的話，那就按您的意思辦好了，我們這些人不過是些草民，自然是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了！老朽身體不適，就此告辭！”
馬文貴說完之后，直接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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