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多時候，置身事外的人遠比那些身在局中的人更容易看清楚，一切就像是現在這種時候。
明明梁師成都已經感覺到了，這事情怎么越看越有那小子做事的風格，可是，偏偏趙佶這個皇帝，居然感動的幾乎都要掉眼淚了。
“先生，朕、朕……”
趙佶一邊說話，一邊趕忙伸手抓住了林靈素的右手。
“帝君……”
君臣二人就這么坐在床榻邊上，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
“這干預國運的反噬之強烈，遠遠超乎老道的想象，懇請帝君盡快允準這件事情，否則再有什么消息傳來之時，怕就是老道隕命的時刻了……”
“先生放心，朕準了，朕一切都準了，一切都按先生的意思去辦！”
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之后，趙佶這才趕忙開口說道。
“多謝帝君！”
看著這君臣相得的場面，梁師成就算是早就已經品過味道來了，現在這時候也只能低著頭，用力的擠著自己的眼睛，試圖想要擠出幾滴眼淚來。
陪著林靈素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后，一直等到門外的太醫走了進來，趙佶這才算依依不舍的帶著梁師成回到了皇宮里。
“朕之前還以為元妙先生……今日方知先生之心啊……”
把那些站在福寧殿里伺候的太監宮女全都趕出去了之后，趙佶這才再次由衷的感嘆了起來……
“官家，這件事情做起來怕是有些不太容易吧，這幾座城池，現在這時候還在金人的手里呢……”
看著趙佶那泛紅的眼圈，梁師成現在這時候實在是有點郁悶了，這很多事情只要知道了真相之后就很難再感動了，尤其是原本就是假的東西。
林靈素今天表演的這出苦肉計，的確很漂亮，但是，洞悉了他的目的之后，哪怕是梁師成這樣的老演員，現在這時候也哭不出來了。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皇帝痛哭自己偷笑的尷尬境地，梁師成趕忙轉移了話題。
“河北那邊……”
一說到正事上面，就算是趙佶這個皇帝都是一陣的頭疼，河北那邊打的實在是讓他有點難以接受，無論是譚稹還是童貫，到現在為止兩個人的表現，那可真是半斤八兩。
一個剛剛收回來幾座城池馬上又丟了，另外一個好不容易攻進燕京，轉眼之間又被人給趕了出來。
幾十萬大軍，每天耗費著大量的糧草，軍餉，可是到現在為止，取得的戰果卻寥寥無幾，就算是趙佶這個皇帝想往他們臉上貼金，這時候也找不著下手的地方啊……
認真說起來的話，這破局的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可是這個辦法，卻讓趙佶這個皇帝有點拿不定主意。
朝中的那些大臣們都能想到的事情，他這個皇帝怎么可能會想不到，信王那邊剛剛打了勝仗，手底下的兵馬剛剛經過操練，正是氣勢如虹的時候，這個時候調他們北上，再怎么著也比童貫那邊的殘兵敗將強吧！
可是，一想起來，這軍隊里面居然有很多人，都是信王趙榛剛剛提拔起來的人手，趙佶這心里面就是一陣的打鼓。
可以說，如何制衡武將，這個命題，幾乎早就已經銘刻在了每一個趙家皇帝的血脈里。
無論是太宗還是太祖，在這方面那可都是大行家啊！
“這樣好了，先讓張如晦帶人把咱們自己手里的這幾座城池里的陣眼給動起來，后面的事情，朕在想想別的辦法！”
就在梁師成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皇帝忽然開口了。
這一下子，梁志成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腹稿，一下子都被堵了回去。
“諾！”
以梁師成的聰明，他當然知道皇帝這是什么意思，現在這個時候他再繼續說下去只會適得其反，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應了一聲，扭頭朝著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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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讓咱們的人同意童貫的方略？”
蔡京的府邸之中，聽完了蔡京的話之后，蔡絳整個人頓時就炸毛了。
他的那個大哥早就已經跟他們勢同水火了，而且在之前的時候，還連續坑了自己的老爹幾次？
這幾次下手的時候，那可真是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無情。
這滿朝上下，誰不知道童貫這家伙跟蔡攸兩個人根本就是穿一條褲子的。
這個時候支持童貫，那和支持蔡攸有什么區別？
“在今天之前，你的確可以盡情的跟你那個大哥爭斗，但是現在不行！”
看著蔡絳那副激動的樣子，蔡京慢條斯理的說道。
“為何不行？爹，我說你該不會是老糊涂了吧？那可是蔡攸！差點讓你萬劫不復的逆子！”
無論蔡京怎么說，蔡絳始終還是聽不進去，這說話的時候情緒也是越來越激動了，甚至這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自己老爹臉上了。
“早就跟你說了，你這養氣的功夫還需要好好的練一練，以你現在的本事根本撐不起蔡家的門庭，你偏偏不信……”
蔡京說到這里的時候，也是一陣的苦笑。
后繼無人，這件事情讓他也很是無奈……
“好啊，那我就聽您跟我好好的說道說道，為什么我非要支持那個死太監！”
一說到這件事情上，蔡絳頓時就是一陣的心虛，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蔡京處理得當，恐怕，好不容易剛剛死灰復燃的蔡京，怕是又得被人給踢出汴梁城了。
雖然從那件事情之后，他也在刻意的跟著自己的老爹學習權術，可是這種東西，一方面看天賦，另外一方面也是需要日久天長的學習的，萬丈高樓，哪里是一兩日之間能夠建好的……
“府門外的歡呼聲，你今天難道沒聽到嗎？你就沒有什么觸動嗎？”
蔡京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
“可是那歡呼聲，難道不是因為方臘就擒嗎？”
聽完了蔡京的話之后，蔡絳反而更加的郁悶了，這兩件事情完全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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