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群官員意外的是,云皇后沒有乘坐鳳輦,而是徒步,一路腳踏實地,走了過來。
看起來很隨和,也令人尊敬。
“參見娘娘……”
一群人連忙行禮,伏倒下一大片。
當然也有站著的,比如云曦公主,比如兩大掌印太監,又比如個別始終冷眼旁觀的王侯大臣。
還有老太醫和師母,以及葉小安自己。
“無需多禮,大家都起來吧。”
云皇后平和的揮了揮玉手,整個人容光煥發,充滿了高高在上,雍容華貴的尊貴氣質,讓人不敢造次。
“皇后娘娘,您怎么來了?”
行禮完畢。
魏無蝎長眉一揚,有些不客氣的詢問。
“怎么,圣上歸天仙游,本宮難道不能來,不該來嗎?”
云皇后臉色不悅,語氣針鋒相對。
“呃,那倒不是,只不過陛下臨終留有口諭,您應該待在坤寧宮才對。”
魏無蝎搬出借口,敷衍道。
“是陛下的口諭,還是你們的?”
云皇后質問。
“這話怎么說,我們怎么敢?”
“既然不敢,那為什么攔著本宮,還要阻攔諸位大臣?”
“就是,皇后娘娘人都來了,你們還這樣推三阻四的,到底是人家謀反,還是你們圖謀不軌?”
“說得好,趕快讓開,我們要見皇上。”
“今天要是見不到皇上,打死我也不走……”
有了皇后娘娘撐腰,一群大臣立刻硬氣了起來,紛紛大聲呼喊,朝乾清宮內涌去。
這種局面。
太監們原本還能壓制得住,現在多了皇后娘娘,還有老太醫幫忙壓陣,局勢頓時反轉,一群太監壓力倍增。
都不太敢阻攔,只能步步后退。
那些錦衣衛更是果斷站邊,選擇了袖手旁觀。
“混賬,你們這些太監還不滾開,膽大包天。”
“皇上是不是真的駕崩了?”
“若是駕崩了,那么當務之急,應該昭告天下,然后再將遺體下葬,葬入皇陵。”
一群官員大叫著,就這樣越過白玉臺階,一級級往上,漸漸來到了乾清宮的門外。
到了這里。
太監數量更多,場面有些僵持,鬧哄哄的。
葉小安看得一陣無語,好好的乾清宮,一國國祚所在,本該隆重而威嚴,現在簡直快成菜市場了。
這大明江山,有點亂。
“咳咳……你們這些奴才,還不給我住手?”
眼看氣氛越來越激烈,就快要無法收場,乾清宮內,忽然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這個聲音慢吞吞的,既不威嚴,也不洪亮,但卻好像有魔力一般。
話一說出來。
那些剛剛還兇悍霸道的太監們,立刻服服帖帖,規規矩矩,十分聽話的退到了一邊,好像溫順的綿羊一樣。
麻煩,瞬間得到解決。
“誰啊,這么牛?”
葉小安滿臉驚奇,發現就連魏無蝎和洪千壽,聽見剛剛那聲音的時候,臉上都流露出了一些敬畏的表情。
這種反應,可不是一般人能給予的。
“奇怪,難道說話的是皇帝?”
葉小安下意識的猜測,但立馬又否決了,覺得不可能,因為皇上沒那么老,而且已經掛了,只怕另有其人。
“好好好,今天實在熱鬧,來了這么多人,圣上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就在少年疑惑的時候。
一個老態龍鐘,有些彎腰駝背,滿臉皺紋的老太監,穿著一身破舊的紫袍,緩緩走出了乾清宮。
剛剛說話的人,似乎就是他。
“唐公公?”
“原來是唐公公……”
與此同時。
看見這個老太監走出來,一群吵吵鬧鬧的文武百官,大多為之一震,全都安分了下來,同時道出了對方的身份。
“唐公公?我知道了,原來是他。”
這一刻。
葉小安恍然大悟,想起三大掌印太監中的最后一個,就是姓唐。
那老太監名為唐威,是當朝資歷最老的太監,服侍了好己任大明皇帝,資歷和老太醫不遑多讓,堪稱老不死的存在。
所以名義上。
唐威雖然是掌印太監,但實際生活中,他的地位,凌駕于所有太監之上,無可撼動。
這么一尊老常青樹,東西廠所有太監的老祖宗,難免令人敬畏,就連百官也要給面子。
惟有云皇后,此時面不改色,玉面威嚴道:“唐公公,你的這些徒子徒孫,應該好好管管了。”
“娘娘息怒,這些奴才確實缺乏管教,回去老奴一定嚴懲。”
唐威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目光掃向一眾太監:“竟敢阻攔娘娘進宮,你們還不跪下?”
話音一落。
除了兩大掌印太監以外,其余太監全都好像聽話的龜孫子,紛紛彎下膝蓋,跪在了地上。
對于這些。
云皇后權當沒有看見,平靜道:“本宮現在能進去了嗎?”
“那是自然,娘娘您和公主,還有諸位王公大臣,都進去看一看陛下吧……”
唐威無比恭順,毫不阻攔。
云皇后于是帶著云曦公主,進入了乾清宮,隨后其余一眾官員,也都魚貫而入,看望已故的皇帝陛下。
一轉眼。
乾清宮外只剩下葉小安,還有師父師母。
“李老太醫,咱們兩個,好些日子沒見了吧?”
唐威看著老太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還行,也就五六年吧。”
老太醫聳了聳肩,一臉淡然。
“呵呵,你這個新收的徒弟,似乎蠻不錯的。”
唐威目光渾濁,笑著看向旁邊的葉小安,隨意掃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么。
被這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老太監看著,葉小安渾身戰栗,覺得的瘆得慌,仿佛生命不屬于自己。
這種發毛的感覺。
另外兩大掌印太監,都不曾給予。
“馬馬虎虎吧,不說了,老夫先去見見陛下。”
老太醫擺了擺手,懶得廢話,轉身步入了乾清宮。
葉小安一同前往,然后如愿以償,見到了那位大明皇帝,他的遺體。
他的樣子,比葉小安想象的還要年輕,一張方圓臉,長得也蠻英俊的,不比自己遜色多少。
可惜,他的確是駕崩了。
躺在紫金色的龍榻上,沒有半點呼吸。
看見這一幕。
一片哭哭啼啼的哀悼聲,隨之響徹了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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