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拿著鍋鏟的手頓了幾秒，隨即當做沒聽到似的繼續翻炒著，只是不知是煙霧還是水氣，眼睛沒出息地被蒙上了一層薄霧。
別人說這句話她可能一笑置之，可這話從霍擎寒口中說出，她心里就忍不住泛酸。
‘沒事’兩個字現在好像梗在了心底，擠不出來。
辛苦嗎？
媽媽自然是辛苦的，尤其是單親媽媽，她開始的時候雖然有顧姨幫忙，可夜半時分抱著哇哇哭要喝夜奶的曜曜，她還是忍不住流淚的。
尤其是別人說她的時候，看著懷里咿呀咿呀叫的孩子，她就覺得很委屈。
好像喜歡他，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午夜夢回，她總在想，當初要是不和他領證，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了？
只是，隨著曜曜長大，那種辛苦也逐漸被甜蜜，幸福填補了。
“你想怎么做？”
顧瑤吸了下鼻子，努力睜大眼睛把眼角的水霧壓了壓，聲音也帶著點鼻音。
她知道，霍擎寒說這句話，就是他在跟她明說，他已經知道曜曜是他孩子。
她其實心底還是慌的，怕他冷漠地說出要帶孩子走，帶回他們霍家，以后她們母子就分居兩地了。
手里拿著的鍋鏟也不自覺緊了幾分，身體緊繃，顧瑤在等他的回答。
“隨你。”
霍擎寒聽著她微壓制的聲音，以及那挺直的瘦削肩膀，大手忍不住動了下，腳也往前走了兩步，聲音帶著絲溫柔。
簡單的兩個字，顧瑤先是愣了下，隨即就激動地放下了鍋鏟，轉頭紅著眼眶看他。
男人的漆黑的雙眸透著絲絲柔光，不像是開玩笑。
“真的？”
顧瑤不敢置信，她沒有聽錯吧，霍擎寒的意思是隨便她？曜曜由她決定？
霍擎寒視線落在她微紅卻帶著笑意的眼睛，停了兩秒，點了點頭。
“嗯。”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剛才還在思考著怎么和他爭論的顧瑤心跳加快，腦海里緊繃的弦嘭地斷開了，眼眶里的淚水也如泄洪般堵不住了:
“這可是你說的，要是…”
要是忽悠她，突然帶走曜曜，她就跟他拼命。
看她突然流淚，霍擎寒皺著眉頭快速上前，伸出大掌想要替她拭去淚水，卻被女人偏頭躲開了。
看著空空的手心，霍擎寒眼神微暗，還有她那刻意隔開的距離，讓他的眸光又幽深了幾分。
“曜曜是我的，我不會讓他離開我的。”
顧瑤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句話，是說給自己的，亦是說給霍擎寒聽的。
她和曜曜是不會分開的，更不會讓給他帶回霍家，哪怕他們家有錢有勢，曜曜可以得到很好的生活條件。
可是，她不舍得，曜曜跟她一起，她也會努力創造好條件給他的。
“我知道，孩子你帶得很好，以后也是你的，我不會搶，別哭了。”
霍擎寒輕聲回答，語氣中帶著點僵硬的哄人氣息。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顧瑤感覺自己更加繃不住了。
“都怪你，混蛋。”
要不是他，她哪里會這樣，自從再見到他，她就一直有點擔心，他又什么都不說，讓她自己猜。
“...嗯...”
霍擎寒看她突然放開了一樣，還會罵自己了，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心疼，伸出雙手輕輕往前把人圈在了懷里。
顧瑤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想到自己知道懷孕那時候的驚喜忐忑，到生孩子的痛苦喜悅，都是她一個人，心里就有股委屈。
要不是有他在，她可能就躲在房間哭一會了。
霍擎寒看著女人在胸前靜靜流淚，薄唇緊抿，大手也慢慢放到了她腰上。
顧瑤這時理智回籠，猛然驚醒。
她什么時候這么愛哭了，而且，剛才那個有點像撒嬌的女人一點都不像她。
還有她是什么時候到男人的懷里了？
她有點驚慌地想閃開，身后的大手卻擋住了她，她抬頭，就撞進了男人逐漸柔和的黑眸，里面清晰鐫刻著她的倒影。
顧瑤臉上劃過絲絲不自然，她不是情緒外放的人，剛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在他面前哭，現在回想，她都尷尬地腳趾摳地。
“呃，我去煮菜。”
顧瑤平復心情，輕推他擋在身旁的手，微低著頭，鼻尖微紅修長的脖頸在霍擎寒眼下也染上了胭脂色。
“我來炒。”
霍擎寒看她情緒穩定下來了，松開手上前接過了鍋鏟，顧瑤雖然有點不適應，但是她對于霍擎寒也沒有了剛開始的那種害怕。
現在他同意了曜曜跟著自己，那是她最想要的結果了，所以，就算是留他吃一頓飯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剛才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尷尬，她多少有點不自在，所以，顧瑤見他要動手直接把位置讓開給他，自己轉身出去了。
“……”
本來想著兩個人一起做飯的霍擎寒看她拋下自己跑了，臉色立馬暗了下來。
但是看著她抱著曜曜開心的樣子，他嘆了口氣，還是默默炒起了菜。
顧瑤以為霍擎寒炒菜自己就可以在外面等著了，哪想她才坐了一會兒，男人就時不時拿著鍋鏟出來問一句:
“這個要放醬油嗎？”
“這個怎么炒？”
“醋是哪個？”
“……”
顧瑤看著一身矜貴氣質的男人拿著鍋鏟虛心請教的樣子，腦海里閃過的是，他什么時候這么多話了？
“還是我來吧。”
他都大方地把孩子給她了，那她炒個菜也沒問題，而且，他這一直問的，她就差沒上手而已。
還有就是小家伙估計也餓了，所以顧瑤想自己做更快點。
“你說，我來。”
霍擎寒卻不肯，硬是自己在顧瑤的指導下做了三菜一湯，還給曜曜做了他喜歡的肉蛋羹。
只是等到要吃的時候，昊昊小朋友有意見了:“小叔，你做的能好吃嗎？”
看著很少進廚房的小叔端著菜出來，昊昊嘴角抽了抽，再看看桌上勉強可以看得出樣子的排骨燉土豆，他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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