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雄兔眼迷離 > 余甘(四十七)
  然這些零碎愁緒,終抵不過即將得償所愿帶來的解脫感,她連日奔波,一朝卸下擔子,迷糊翻了幾個身,繼而睡的安穩。

  至少,比最近的日子都安穩。

  一墻之隔,薛凌回來時并沒縮著手腳,加之申屠易本就分外警惕,故而知道她已經回來了,便起了好意早間讓含焉來叫人起床用飯食。

  薛凌睡的正香,隨手扯了什么東西捂住腦袋不想搭理。不料門外連聲不休,又是哀求,又是詢問,她便抽出頭下瓷枕估摸著往門的方向砸了過去。

  雖說閉著眼沒個準頭,但門關著,所以不懼砸著了誰,且她是反手仍出去,又隨意的很,力道不大。果然并沒砸到門上,只跌落在地,落得“咣當”一聲。

  又濺起來的碎片又在地上亂跳,待到停住時,外頭也歸于萬籟俱寂。薛凌心滿意足,又翻了個面,繼續蓋著臉,只當還在深夜。

  許是申屠易熱臉貼了幾次冷屁股,就歇了心思,順道拉了含焉躲著薛凌。此舉正中薛凌下懷,她囤了一堆零嘴,連著兩三日睡得昏天暗地,直到霍云婉的信再次遞來。

  上頭只說拓跋銑那邊逼的急,但霍準還沒透露是否打算讓霍云昇出京,至于錢糧的數量,則是根本沒提。

  說是霍云婉不在乎蘇家要出多少也有理,但令兩條信息無關緊要,所以這封信并無必要送來。薛凌咬著肉干咬了一會,猜是霍云婉有些擔心,想探探自己的口風。畢竟上次二人商議到最后,自己因拓跋銑反常而有所失態,回到江府查明緣由后也沒給霍云婉回個信息。

  想想是該給她吃個定心丸,此事容易,傳句話即可,都用不上廢筆墨。那送信的本還沒走,連蘇府都不用去了。

  難得薛凌這會十分坦蕩,不懼霍云婉生疑。本也就越隨意,反而更能讓霍云婉放心些,若是薛凌為著這個特意往宮里跑一趟解釋,沒準霍云婉倒還要怕故作謹慎。

  近幾日天氣極好,萬里無云,又不比夏日暑熱。雖然立秋剛過不久,還無金風玉露值得稱道,卻已經能感嘆一句天涼好個秋了。

  薛凌本已勢在必得,見霍云婉信上說逼的急,就更添自在。送走了霍云婉的人,瞧見申屠易和含焉在院子里情意綿綿都順眼了很多。

  江府也還沒人來找,算時間,去往鮮卑的信還得要幾天才能回,所以江玉楓暫時是不會出現,這日子好似瞬間就天遂人意了。

  像,回到了平城,薛凌仰躺回床上,漫不經心的想,或許也該趁著這幾日空閑去老李頭那踢點破爛。

  除了薛凌,旁人亦是心想事成。今年梁風調雨順,鄉野碩果壓枝,黎民籉笠就緒,倉箱可期,廟堂也香火鼎沸,合該是個人人心滿意足的季節。

  江府的信慢,旁人的卻是都快,沈元州的信尤其快,畢竟他的信是公文,于是魏塱最先知道羯族和鮮卑已經勢如水火。

  不管是拓跋銑殺了自己的人栽贓嫁禍給姓石的,還是羯人心狠手辣將人蒙騙過去宰了之后到沈元州面前賊喊做賊,終究這倆胡蠻是要打起來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日思夜想怎么才能讓羯跟鮮卑打起來,畢竟羯一直在縮在角落里裝孫子,孰料突然這倆就自己就喊著要打要殺了。為的是什么無所謂,只要能趁著這個機會卸掉霍家在西北的權,其他都是次要。

  戰事一起,朝廷決定援羯,便能令霍云旸領命從平城出兵鮮卑。兵法有言,圍魏救趙嘛,量來也無人質疑。

  斷其糧草,斬其后援,總有個方法能讓人死在那,陪葬的人多點也不要緊。若是死不了,只要羯沒有勝過鮮卑,那必然就是霍云旸通胡。若是羯最終勝了鮮卑,那霍云旸死與不死,又有何所謂。

  石恒想過大梁不會一心一意護著羯,但魏塱必然是要留著羯的,若他早些屈膝,也許可以換得沈元州早一日出兵,或者給的糧草更豐厚些。

  這樣,總能換取羯人少一些損失。可惜他從來沒想過,沈元州何須援羯,沈元州怎么可能去援羯。

  沈元州,一直都是用來去援霍的。

  魏塱坐著椅子上,捏著這一冊折子,體內分明已經狂笑出聲,面上卻是眉頭深鎖,坐在那良久沒有下筆批。這一仗打起來,霍準唯一的出路是造反。

  他敢嗎?

  霍家的信也快,而且還接二連三。拓跋銑往寧城的信幾乎一日一封,霍云旸接到后又飛快的換成家書或別的信函往京中傳來。

  最開始那封于霍準而言,倒沒什么特別之處,無非就是確然要打起來了,霍家必須援手。他當然知道要援手,但這援手也不是拓跋銑說了算,催的再急,終歸是霍家思慮周祥后才能定奪。

  轉機來在最后一封,拓跋銑說他有了兵不血刃的方法,有把握一擊制敵,無需千軍萬馬,數十人即可,若是霍相有心,幫他拖著沈元州些,就算天大的恩德了。

  霍準免不了疑惑,更多的卻是萬分期待。若拓跋銑當真不費吹灰轉眼一統五部,那目前霍家在京中的困局就土崩瓦解,待到宮里太子落地.....

  然霍云旸的信本就經過偽飾,拓跋銑也有意迷惑,故而霍準無法知道細節。但這已足夠,因為,鮮卑和羯確實要打起來。

  原霍準一開始多少有些擔心拓跋銑是另有所圖,直到鮮卑人死在羯人帳子里這事在朝堂傳出風聲,相國大人自然沒錯過。

  旁人說不準誰是誰非,只拓跋銑既然說他能兵不血刃,霍準立馬就斷定此事必是鮮卑自導自演。可見并非羯人挑事,而是拓跋銑狼子野心。

  拿下羯族后,原上就是鮮卑一家獨大,他定會刀指中原。可霍準此刻根本不曾想過這些,他只跟魏塱一般暢快。除卻此事意味著鮮卑與羯族戰事并非拓跋銑撒謊,更重要的,是給了霍準一個提示,那就是拓跋銑的人確實能暢通無阻的近到羯皇身邊。

  能近到身邊去自殺,自然也能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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