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修仙別看戲 >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離開
  木門在她身后緩緩關上,發出一陣沉重悶哼聲。人已經離開了,房間內重歸于平靜。

  第五英呼吸平緩,臥在榻上,雙手搭在小腹,十根指頭僅僅扣住一個素白的紙封,正是寧夏之前送回來的信件。

  “父親……”

  如同輕風的呢喃順著燭火搖曳的方向飄拂而去,似是眷念般在榻上人鬢間的白發撫過。

  房間里很靜,第五英也不知沉浸在那個美夢中有多久了。

  榻上的人羽睫凝起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重重打在他蒼白的臉龐,最終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沒入鬢角。

  良久,韞茂真君才從冗長的美夢中蘇醒過來,有些愣愣地看著屋頂上方,有些分不虛幻和現實。

  ……

  “呵,原來是這個寧……小滑頭。”他的聲音漸低,不多時便低不可聞了,似是陷入了夢里。

  寧夏從那房間里出來,瞬間感覺到里外溫差之大。與色調低沉、連帶裝飾都有些暗沉的臥室相比,外邊艷陽高照,太陽照到身上,暖融融的。

  也許那人該出來走走,在最后的時間,看看這世間的光明,亦是一如往昔。

  ————立刻替換立刻替換——

  雖然這些他也看不到了,但卻是這孩子日后需要面對的事情……可真愁人啊。

  一時間第五英分不清她是在為寧夏感慨,還是為別的什么人感慨。

  “真君?韞茂真君?”那孩子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有些小心地過分的樣子。大概是礙于他身體問題,連素來晴朗的聲音都壓低了些,生怕驚嚇到他了。

  這是把他當成易碎的瓷瓶來對待了……也好,人的機遇最復雜不過,很多東西都看命。

  即便是滿腹心計又如何,若是天不隨其愿,一樣命苦。若是有足夠的運道,即便沒有半點城府也能過得跟泡在蜜糖罐似的。

  顯然這小女娃應當是后者。不說別的,單看之前護在她身邊的那位道友便知對方這孩子的重視。那日對方隨手的幫助就解決了讓他們無比棘手的事情,足見其本事。

  在這個滿是險惡的世道行走,能有這樣的人護著也是件好事。

  “沒什么,只是本座……好像有些累了。”他的眉目適時浮起一絲疲憊來。

  的確,自她進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兩人不知不覺聊了這么久,她都險些忘了對方是個病重甚至于半只腳都踏入了棺材的人。

  “抱歉——”寧夏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蓋因為對方除了外表,言行談吐都不像是一個病重瀕死的人,倒像是個大病初愈精氣神還不錯的人。

  “沒什么好道歉的。還多謝你今日前來看望本君,我……很高興。”感謝你為我們父子做下的這些事,恩重不言謝,這樣的心情就讓他一同帶到另一個世界罷。

  “快回去把罷。外邊的道友也該等急了,若是你再晚一些出去,怕是他會直接沖進來這兒扒拉人。”第五英用略帶嬉笑地口吻對她道。

  還別說……元衡真君真的一直在外邊。寧夏在房間里頭都三番四次感覺到對方熟悉的神識波動在周邊范圍徘徊了幾圈,顯然很不放心的樣子。

  犯得著么?她覺得她真的……額,可能真的有些倒霉……吧?

  寧夏是不知道,元衡真君最近真的快被寧夏愁死了。這孩子怎生這么倒霉,他先前還當玩笑之語,但如今是越看越像這么回事兒。

  這家伙命倒不差,總能碰到那么一兩個貴人,遇到險境也不至于真的束手就擒。但問題就是她真的太倒霉了,還不是一般倒霉的那種,簡直就是行走的惹禍機。

  以前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奇遇不說,這家伙連逛個街都能釣出一兩個碰瓷兒的。怎么說呢?這么大一條街,人家哪個都不碰,就是瞄準她這個人一個接著一個湊上來。

  雖說她碰到的事大多時候都是些有趣的小插曲,過后說不定還能有點收獲,但也不乏雞零狗碎的煩心事兒。有時候他看著都替她心累,結果這小家伙竟然還適應良好的樣子。

  所以是習慣了么?

  元衡真君真心覺得,這孩子的修行真的該好生提一提了,回頭得督促她苦修。不然以她這樣日漸累加的惹禍能力,誰知道她什么時候會陷入一個根本就無法脫身的局里。

  今日對方過來面見這位第五家主,元衡真君倒沒有多反對,只是仍有些不放心,所以直接跟過來了。

  他不是不相信第五英,而是不相信第五家,也不相信這片異地。

  這事兒歸根到底就是第五家的一場內亂,后又勾結外勢才演變成這樣。

  這樣的混亂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間能夠達成的,牽頭的也絕不可能是一方勢力,可能還設計到各方。看似領頭人已經伏誅了,小魚小蝦米也已經被淺灘擱淺起來,然順藤摸瓜還是能發現有很多潛藏的勢力沒有顯露出來。更多的人立場不明,蟄伏著不知道想做什么。

  第五家水深到別人連摻和一腳進去的欲望都沒有。元衡真君自然也沒有這個興趣。

  不僅他自己沒有,他更不允許寧夏“自投羅網”,入了別人的圈套。

  ……他原是這樣想的。可事實證明一般長輩拗不過小的。

  今日寧夏執意要過來,他別的也沒法做,也只能跟著過來把人看緊些,別叫這人被這龍潭虎穴給吞吃干凈了。

  寧夏要進去面見對方,元衡真君自然也不好繼續跟著,便在外邊留心周邊情況。甚至十分蠻橫地時不時“闖入”對方的神識地盤,妥妥地警告,警告對方不要在她身上動什么歪腦筋。

  光明正大,一點都不帶心虛的樣子。

  “你這位長輩可真是有趣……可惜了。”他大概沒什么機會跟對方相識了不然這樣一個雅人,與之為友也是一件趣事。

  寧夏不知道對方在可惜什么。然不等她問出來,便感覺有一股子柔和卻略帶了些不容置疑意味的力量將她輕輕推離。

  這種感覺很神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轉過身,竟是要朝外行走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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