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話音落地。
床上的程杏眼睫毛顫了顫。
她蜷縮在被窩里的雙腿，也情不自禁合攏到了一起。
盡管這間病房的窗戶是敞開的，時不時有涼風吹進來，驅散了此前男女交纏時那股粘稠的氣息。
可他……
太多了。
縱然謝欽及時用被子罩住了她。
那樣驟然間的濃郁味道，終究沒來得及散去。
“好奇怪的味道，有點像麝香。”
校醫使勁吸著鼻子，仔細思索著，“還有點……”
聽言，程杏的臉色越發蒼白了幾分。
她咬緊下唇，竭力克制著想鎮定，可身子卻止不住地發起抖來。
她好怕……
身側。
謝欽眼尾余光，從程杏慘白的臉，掃到她斑駁的唇瓣，看著她因懼怕而瑟瑟發抖的模樣，狹眸眸底閃過一絲晦暗幽光。
他抿了抿薄唇，撩起眼皮看了眼校醫。
見他還在邊嗅聞邊思索。
謝欽面上浮現不悅，冷冷道，“先把儀器打開。”
他氣勢本就懾人，忽然沉聲下令，那逼人眸光嚇得校醫瞬間收了心思，手忙腳亂打開儀器，連在了程杏的手臂上。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
只剩下儀器的滴滴聲。
沁涼秋風吹來，那股彌久不散的味道，漸漸地，越來越淡。
謝欽掀眸盯著儀器屏上顯示的數字，長指刷刷刷寫了一大頁。
而后，將紙張遞給了程杏。
“去市醫院抓藥。”
他俊美面容上神情淡漠，說話的語氣也寡淡至極，“先吃一周，下次還疼的話，再去找我復查。”
語畢，便放下本子和水性筆，起身就準備離開。
全程都沒有多看程杏一眼。
程杏抓著那頁紙，也沒說話。
“沒事就好，謝醫生，我送送你。”
校醫忙跟著起來，要送謝欽下樓。
謝欽未曾拒絕。
兩人一前一后，慢慢走遠了。
四下無人，程杏強忍著的情緒便再也繃不住了。
謝欽他，他太過分了。
毫不猶豫，為她解圍，救她的是他。
又無所顧忌，強迫她，羞辱她的也是他。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這樣啊！
程杏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酸又澀。
但更多的卻是莫名的憤懣和委屈。
她蜷縮在床上，嗚嗚哭了起來。
幾分鐘過去，校醫去而復返。
這次他腳步聲輕快，而程杏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有發現。
直到校醫聽她哭得凄慘，忍不住低聲勸道，“哎，這位同學，別哭啦！謝醫生給你開了藥，說明你身體沒事的，別擔心，也別胡思亂想嚇自己。”
突如其來的安慰聲，叫程杏一噎。
她猛然止住了哭，抬手擋在臉前。
“嗯。”
她小聲應了一聲。
頓了頓又輕聲問，“謝謝醫生，我，我肚子有點疼，能在這待一會兒嗎？”
“能能。”
校醫看到程杏的反應，忽然覺得有點尷尬。
可能小姑娘本來就沒事，只不過是害怕發泄一下，結果被他撞破，就不好意思了。
他連忙道，“那我先下去忙了，你有事在喊我。”
“嗯，謝謝醫生。”
等校醫再次走遠。
程杏卻不敢再哭了。
她擦去眼角的淚，看向窗外。
現在是傍晚時分，南大的學生應該大多都在食堂吃飯，她現在回去，還能避開他們。
程杏動了動酸軟的腰肢，撐著身子拿過柜子上的紙巾，咬著唇，忍著羞恥，擦干凈身下的粘稠。
謝欽的西裝很寬大，下擺到她的膝蓋上方兩寸處。
披在身上，將渾身赤裸，一身狼藉的程杏完完全全遮住了。
倒也不必她再擔心走光問題。
程杏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默默整理著床鋪。
“篤篤篤。”
敲門聲忽然響起。
程杏嚇一跳，下意識抓緊了身上的西服，又倉皇爬上床，拿被子裹住自己。
“程小姐？”
門外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程杏沒敢吭聲，直直盯著房門。
房門沒有打開，外面的人繼續說道。
“我是周修文，少爺叫我送來的，東西我放門口了。”
周修文？
謝欽的那個助理？
程杏抿了抿唇，慢慢下了床。
而門外的人，也刻意加重了腳步聲，走遠了。
程杏小心翼翼把門推開一條縫，將外面的盒子，拿了進來。
里面是件淡綠色的長裙。
下面。
壓了一套米白色的內衣。
程杏望著它們，抿緊了唇瓣。
……
南大附近，某私房菜館。
501包廂內。
謝欽跟校長推杯換盞，來回數次，才各退一步，商定完最終名額。
他借故方便，踱步去了洗手間。
迎面卻碰到，恰好從里面出來的裴承。
他懷里擁了一名相貌嬌憨的女人，俊朗舒拓的臉上，浮著一抹溫和又無奈的笑。
“寧寧，這里是男廁所，你走錯了。”
“承哥哥，我，我沒有……”
女人嘟嘟囔囔的，沒骨頭似的癱在他身上。
裴承不得不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而女人也趁勢抬手，摟住了裴承的脖子。
這下，兩人的姿勢頓時就有些曖昧起來。
謝欽狹眸微暗，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淡然自若走進洗手間。
兩人錯身而過。
裴承也瞧見了謝欽。
他臉上的溫和笑意，不動聲色擴大了幾分，若無其事道，“寧寧，齊銳呢？他是你未婚夫，你醉了他都不過來？”
齊銳。
這個名字，叫謝欽唇角無意識繃起。
陸昭寧吊在裴承脖子上，小聲抱怨道，“他，加班呢，最近……”
洗手間的門關上。
后面的交談聲，謝欽聽不到了。
……
程杏回宿舍許久，才等來了遲遲不歸的唐梨兩人。
“杏子，你沒事吧？東西我給你帶回來了……”唐梨滔滔不絕地訴著苦。
原來，兩人本打算大會一結束就去醫務室找她的，結果被輔導員叫過去訓話了。
“那煞筆說我們不關心你，我們想關心他不放我們過去啊……”
程杏：“……”
程杏無言以對。
其實是謝欽為了自己私欲，找人攔住了她們。
但程杏不敢說。
“你們吃了嗎？我們先去吃飯吧。”
她只能叉開話題。
唐梨大大咧咧，立馬捂著肚子說餓了，周潔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吃過飯，程杏剛躺上床。
又收到了謝欽叫她過去的消息。
她咬著唇瓣，無語又無力，
明明下午剛做過……
她蹙眉，敲下幾個字。
【謝醫生，我身體不太舒服。】
下午洗澡的時候，程杏就覺得，小腹墜疼疼的，有些難受。
謝欽很快給了回復。
【過來，問你點事】
問……什么事？
程杏心豁然一沉，捏緊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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