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玄門小國師又在卜卦了 > 第二三五章 關他“棋子”什么事
  馬車自七皇子府出發,慢悠悠穿行過京中繁華富饒的重重長街。

  青灰的檐角上飛著望獸,于煙雨中氤氳開一團模糊的影兒,馬蹄踏過石板,激起層薄薄的霧,少年撐著手倚在車窗邊緣,閑閑望著那一汪化不去的細密水煙。

  “殿下……我們就這樣進宮嗎?”頭上扣著帷帽的青年書生神情緊張,雙手不自覺揪緊了膝上的衣衫,“會不會……有些草率?”

  “那不然呢?你想如何進宮?”應聲回眸的墨君漓眉梢含笑,“要燕川帶著你翻墻進去?還是再把你扮成太監混進乾陽殿?”

  “這些法子,放在平日里的確是行得通的,可今日殿試,皇城守衛比往常多了兩倍不止,我若放你那樣進去,你定會被人當刺客抓起來的。”

  “不、不是,殿下,您誤會了,”盧子修連連擺手,“草民的意思是……草民就這般跟著您進宮,是不是不大合適?”

  “草民今兒是去指認晁大人與侯府管事私相授受的,事成后侯府與相府勢必會記恨上草民。”

  “草民身份低微,命也輕賤,加之草民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被記恨上倒也不怕,可是您……您帶草民入宮,豈不是也要受了草民的牽連?”

  “殿下,滴水之恩,尚當涌泉相報,何況您對草民乃是救命之恩?”盧子修垂頭,壓低了聲線,“若您真因著草民而被那幫人記恨了,草民當真是……”

  那他當真是死不足惜。

  青年書生繃緊了唇角,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他已然認定墨君漓的人品上佳,仁慈而不愚善,果決卻不殘暴,倘若未來得以繼承大統,定會是名賢明之君。

  天下萬民,所求不過一個“安定”,眼下墨君漓的羽翼未豐,他并不想連累這位頗有明君風范的皇子。

  “你原是在擔心這個。”墨君漓聽罷忽的失了笑,他抬了手,渾不在意地拍拍青年肩膀,聲調平穩如常,“放心,你牽連不了我的。”

  “自始至終,我打的都是老……咳,我父皇他老人家的名號,”墨君漓攥拳假咳,他差點又說瓢了嘴,“要不然,你以為我提前帶你入宮面圣是為了什么?”

  當日他帶盧子修進宮可沒做什么遮掩,讓他換上身內監衣裳,光明正大便進了那御書房。

  今日事罷后,廖禎等人勢必要回去細查他們的底,而他當初沒讓這書生戴什么面具斗笠,為的便是這天。

  殿試之前,即便宮中有人記得見過那么個面生的太監,也不清楚這就是盧子修;而殿試之后,舞弊大案一經通傳,眾人定然會想起這茬。

  屆時,只要廖禎他們稍一用心,便能輕松打探出來,盧子修早在數十天前就已進宮會面過老頭——

  那么今天的一切,就會變成一場由老頭在暗中主導、眾人自愿入套扮演的絕世大戲。

  至于他?

  他只不過是一枚小小的、在云璟帝的授意下動手救人、并短暫看顧過書生一段時日的棋子罷了。

  他的人和權都是那位老謀深算的帝王給的,他本人并未參透這趟渾水,他只走了一番過場,接了道圣旨——

  他仍舊是乾平那個年紀最小、被云璟帝寵得沒頭沒腦的孩子罷了。

  何況,老頭是打定了主意要殺雞儆猴、敲山震虎,祝升等人少不得要出點血去,到時候他們幾個被他這么一嚇,自顧都尚且不暇,哪里會細究他在其中的作用?

  也就墨書遠那個心眼又小腦子又毒的狗玩意會琢磨。

  但這也無妨,他巴不得他多琢磨點,他越是忌憚于他,現出紕漏的幾率才會越大,他收集他罪證的速度也會越快。

  “你覺得,他們會有膽子記恨上我父皇嗎?”墨君漓粲然一笑,矜貴的眉眼剎那多了兩分少年人獨有的張揚恣意。

  那當然是沒膽子,相府與侯府的權勢再盛,終究不是一家獨大。

  朝中文武分庭抗禮,武將以國公府為尊,文臣則繞著相府,然除此之外,朝上仍有些不愿與人抱團取暖、自成一派卻頗有根基的零散大員。

  比如有開國之功在身的蕭府,又比如根基遠在江淮的王氏。

  盧子修聞罷思考了片刻,怔怔張開了嘴,他帶了半晌,良久才囁嚅出兩字——

  佩服。

  果然,與殿下論朝上之斗,他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所以說,你何必慌張?只管按著我出來前跟你講過的說便是了。”少年彎了眼。

  臨行前他替盧子修仔細整理過腹稿,確保他能將那刀子穩準狠地戳進晁陵與祝管事心口,讓這兩人竄逃無路,必須硬生生挨過這一刀。

  祝升等人在朝勢力頗大,手中又攥了兩個皇子,單憑舞弊一案,定不能將之連根拔起。

  老頭最后多半要將這大事化小,任他們隨意推出個替死鬼,再趁機削他們兩道不輕不重的權。

  與其這般,見老頭將侯府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他倒不如順勢幫他一把。

  那老管事在他安平侯府伺候多年,是祝升的左膀右臂,手中不知捏了侯府多少機要,除了他,無異卸了祝升的一條胳膊。

  總也夠讓他痛上些時日。

  再說,盧子修當然瞧見的,的確就是晁陵與那祝姓管事呀!

  墨君漓斂眸低笑一聲,重新望向了車窗之外,那細雨渾然沒有停歇之勢,目之所及依然是霧蒙蒙的一片,算算時間,老頭想看的大戲,也該上場了——

  乾陽殿中。

  云璟帝含笑望著殿上那一溜年輕貢生,后兩組殿試進行得順暢無比,仿佛鮑暉等人的一番大鬧,不過是今日殿試上的一出小小插曲。

  墨書誠仍舊呆呆跌跪在臺上,他死死攥著腰間的雷擊木牌,目光渙散,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看著有些癡癡傻傻。

  墨景耀已經懶得再看他了,索性命侍衛們把他再往邊角處挪上一些,省的礙眼。

  臺下,老太傅點評完最后一位貢生的回答,轉身望向座上的帝王,拱手推袖:“稟陛下,今日入選的一百八十二名貢生,皆已考校完畢。”

  “辛苦您了,太傅。”云璟帝頷首,抬手示意老人先行落座,繼而起身慢慢踱了兩步,瞇了眼,“朕聽聞,今年有位陳姓書生文采非凡,會試一篇《兵戈論》艷驚四座。”

  “前日無聊,差德庸去了趟禮部,將那謄抄過的答卷取來一觀,果真文氣縱橫,當世無雙。”

  “卻不知,寫出這文章的,又是哪位陳姓書生?”帝王的笑容玩味,目光緩緩自臺下兩位陳姓書生身上滑過,最終穩穩定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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