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玄門小國師又在卜卦了 > 第二四一章 微臣請罪!
  陡然被人點了名號的盧子修下意識緊張了一瞬,隨即無聲吐出口濁氣,先前就醞釀好的情緒這會一續上便濃烈了不知凡幾。

  他回想起呈遞公卷時所經種種,回想起那刺客在他耳畔、對著他的“尸體”所說的話,只覺一股出離的悲憤,霎時便襲遍了全身,令他的齒關發了寒。

  “稟陛下,當日打傷草民的,確非劫道山匪,而是位辨不清面容的蒙面刺客。”清瘦書生拱了手,提起那日情景,他的身子仍舊止不住地打了顫。

  “哦?刺客。”云璟帝聞此,不動聲色地挑了眉梢,“什么樣的刺客?”

  “回圣上的話,那人一身枯黃勁裝,臉上蒙著灰布巾,拿著把三尺來長的砍刀,懷中另揣了柄淬毒小刀,身手矯健。”

  盧子修慢慢回想著,眼底不由浮現了恐懼之色:“他起初輕了敵,教草民勉強躲過兩刀,第三刀便砍斷了草民的書箱。”

  “草民丟了書箱,拼盡全力想要逃脫,他卻將懷中匕首充作毒鏢擲了出來;那刀上浸了毒,草民中刀后不出幾息便沒了意識,再醒來,就已被殿下救回去了。”

  “想來那日,若非七殿下恰巧趕到,只怕是……”

  盧子修抿了唇,他的話不曾說完,在場之人卻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朝臣們覷著他面上那幾分劫后余生之意,不禁生了滿腹感慨,墨景齊聽罷卻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盧公子,依你的描述,當日去林道內埋伏截殺之人,不像是真正的刺客。”晉王垂頭,略作沉吟,“倒像是這京中高門大戶內,專門養出來的打手。”

  “不錯。”慕文敬跟著頷了首,“真正的刺客,下起手來絕不會這般拖泥帶水。”

  “對付似盧公子這般,從未習過武的書生,刺客們只需一個照面,便能輕松奪去公子的性命。”

  “對刺客來說,擺弄一具剛斷氣的尸體,將之偽造成被山匪襲擊而死的樣子,總比當真用山匪的法子去殺|人要簡單的多。”慕文敬話畢看了眼墨景齊。

  后者意會,緩聲接過話:“反倒是尋常些的打手,因身上有那么幾分三腳貓的功夫,卻不曾系統修習過太多武藝,身手不夠,方能弄出這么多的花樣來。”

  又是砍刀又是毒刃,還砍空了兩刀……若這水平都能當得成刺客的話,世間的刺客早就泛濫成災了。

  晉王心下腹誹,面上仍一本正經地分析著盧子修的情況:“只是不知盧公子,你在京中,可曾與什么人結下過仇怨?”

  “草民一介貧寒書生,怎會與人結下仇怨?”盧子修聞言苦笑,“許是不慎攔了哪位大人的路罷。”

  “看公子的樣子,心中似是有所猜測。”墨景齊聲調緩緩,“你不妨詳細說說,左右有圣上在場,無人敢對你不利。”

  “也罷。”盧子修悵然一嘆,衣擺一撩,“撲通”一聲跪落在地,當即朝著那臺上帝王叩了三個響頭,再抬首時,便已是滿目決然。

  “啟稟陛下,草民在入貢院之前,曾在京郊老廟,撞見過尚書大人與他人私相授受!”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跪在臺邊的晁陵亦驟然慘白了一張臉,他的四肢打了細細的哆嗦,地面險些被他的十指摳破。

  雕龍大椅內的帝王面不改色:“繼續。”

  “喏。”盧子修應聲,慢慢講起他先前所歷之事,“陛下,草民家境貧寒,南城去京甚遠,一路耗資甚廣,草民囊中盤纏本為鄉親所湊。”

  “客棧價高,初至京時,草民不忍費此錢財,便借宿于京郊老廟……”

  書生的語速不快,卻勝在所用之詞甚為凝練簡潔,他花了不到盞茶功夫,便講清了其間的緣由始末,令人憐憫他遭遇的同時,亦不禁贊一句他的條理。

  “……草民離去時忽想起廟中尚有蒲團不曾收好,便原路折返拾掇,卻不想會撞見晁大人。”

  “大人與那人交談甚歡,言辭多涉‘對那東西滿意’云云,那人后交予大人銀票八千,只說是‘辛苦酬勞’。”

  “偷聽至此,草民已然心神大亂,不敢再聽,便欲自老廟后門悄聲離去,不料起身時腰間玉佩松脫墜地,到底驚動了二人。”

  “草民入得貢院,方才發覺那玉佩已失,憂心它落在老廟附近,便決意會試答罷,即刻回程,奈何……”

  盧子修控制不住地嘆息一口,他覺得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快了,哪成想還是被人逮了個正著,要不是有七殿下與燕公子從旁相助,他這小命是真要玩完。

  “那么,盧子修,你可知當日與晁陵私相授受者,究竟是何人物?”云璟帝聲線微沉,臺下的晁陵早已通身瑟瑟。

  書生聞此略略搖頭:“草民并不清楚那人具體名姓,只知晁大人稱他為‘祝管事’,看著約莫花甲年歲。”

  盧子修按著墨君漓的吩咐,前頭講解緣由,絕口不提侯府相府,凡事一應歸到晁陵身上,唯在最后說起與晁陵私相授受之人身份時,方才拋出一句。

  “且那管事口中,隱約提了一兩聲‘侯爺’。”

  祝管事,侯爺?

  這豈不是在說……

  安平侯府?

  眾臣霎時驚詫萬般,無數或探究、或驚駭、或了然的目光齊齊匯在了祝升身上,令他渾身不大自在。

  盧子修這話殺了他個措手不及,那書生剛講起此事時,他還頗為警覺,直到發現他半句不提侯府,這才漸漸放緩了精神,孰料他竟在這里等他?

  祝升的頭皮寸寸發麻,卻也不得不頂著那些視線,昂首挺胸,目不斜視,他知道越到這時他越不能露怯,否則等待他的,便只有萬劫不復。

  好在平日與晁陵對接的都是他府上管事,他自己從不曾露面,為今之計,怕是只能棄車保帥了。

  安平侯咬了牙,一面暗含惱怒與警告的瞪了晁陵一眼。

  后者倏地打了個激靈,如醉夢初醒般勉強撐了上身,高聲怒斥:“一派胡言!你這書生,污蔑本官便也罷了,怎還敢往侯爺身上潑這等臟水?”

  “何況,這一切不過是你一家之言,誰知是真是假!”

  “你放眼看看這滿朝文武,可有一人肯為你作證?陛下,莫要輕信于這草民!”

  晁陵這話說得頗為鏗鏘有力,令不少朝臣的心神動搖了一瞬,紛紛緘默下來。

  見此他不由多了兩分底氣,正欲乘勝追擊,再慷慨陳詞一番,便見身旁的何康盛猛地一攏衣擺,跪地行了個大禮:

  “啟奏陛下,微臣請罪!”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