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玄門小國師又在卜卦了 > 第四一七章 今年修繕不缺磚
  “呔,陛下,話可不興這么說,”癱著不動的慕文敬翻眼一啐,頗為自信地揚了下頜,“那幫老賊,分明是嫉妒老夫到現在都這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云璟帝聞此,喉頭當時便是一梗,他皺著老臉盯著椅中的老將看了良久,兩條長眉幾乎擰成了疙瘩:“小敬,咱都是不惑之年的人了,你要點臉。”

  “?我哪里不要臉了!”慕文敬佯裝一派大驚小怪,“當年京中頭一號美男子,明明是我沒錯呀!”

  嗯,對,二十多年前的京中第一美男。

  墨景耀假笑著不想說話,咧嘴轉眸望了眼自家兄長:“皇兄,你說呢?”

  “這個……”一旁看戲正在興頭上的墨景齊,冷不防便被人點了個正著。

  他應聲扭頭,認真瞅了瞅慕文敬那張英氣猶存卻難掩滄桑之色的面容,沉吟著斂了眉眼:“今年邊城修繕城墻,應當是不會再缺磚了。”

  慕文敬聽此微怔,一時沒能轉過那個彎兒來:“什么意思?”

  墨景齊忍笑:“畢竟國公爺一人的面皮,便足以抵擋千軍萬馬,稍切下來一塊,就可充作石磚。”

  “?王爺,別這樣,你別跟陛下學壞了,”慕文敬瞪眼,嗷一嗓子,猛地便抻直了腰桿,力圖將儀態挺得更端方一些,“我分明還帥著呢!”

  “我跟你說,你再這樣,咱倆這兄弟可就做不下去了啊——”

  “無妨,不做兄弟便不做兄弟罷,”晉王笑呵呵的彎了唇角,言談間的語調、神態,那叫一個輕描淡寫、輕松自在,“我們還可以做親家。”

  慕文敬的膝蓋一抖,被他騷得險些從大椅上跌滑下來。

  他掉頭一瞅云璟帝,故意擺出了滿面的無辜,聲線之內盡是控訴:“陛下,你剛剛可是看見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是是是,不是你說的。”墨景耀懶懶翻出個白眼,知道墨君漓那基本已搜羅了足夠多的罪證后,他整個人便徹底地松懈了下來。

  孩子們成長的速度遠比他想象中的快,辦事時的手段也愈發嫻熟老道,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們這幾個老家伙,便能功成身退,隱在后方,安享天倫之樂了。

  “這話是我說的,行了吧?”云璟帝道,學著慕文敬先前的樣子,將自己軟趴趴癱進了椅子,“不過說真的,小敬,這可不是玩笑話。”

  “我預備等著寒澤使臣安全離京、尋機會卸了那群老賊們的臂膀后,便著人擇一個黃道吉日,給那兩個孩子下旨賜婚。”

  “你看如何?”

  慕文敬忽然沉默。

  慕惜音看向晉王世子時的眼神,向來與看他人時的不同;墨傾韻看自家大女兒的目光也總是帶著股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任似他這樣粗心的人,亦能看出其間隱忍流轉著的脈脈深情。

  阿音是個好姑娘,世子也是個好孩子。

  人生本就苦短,難能尋一位知心之人,他曾經擁有過,便更想全了這份難得的情誼。

  但國公府與晉王府在朝中的地位實在是太過微妙,眼熱兩府權勢之人更是數不勝數,貿然聯姻,極易引得眾人群起而攻之。

  眼下朝中情勢已足夠緊繃,稍有變動便得是一番動蕩潮涌,他當真不愿為了一己之私,這么早便打破這虛假的平衡。

  還不到時候。

  谷</span>不過,外人所謂的“帝王猜忌”,他這倒是真不曾擔憂過——墨景耀與他是幾十年過命的交情,他了解他的性情,他知道他不會因此而猜疑了慕家。

  “……陛下,你想好了嗎?”慕文敬突然間喑啞了嗓子,眼底亦前所未有的酸澀,“一旦下了這道圣旨,朝臣們會有什么反應,天下人又會有什么反應。”

  “小敬,我敢將此事說予你聽,自然便是想清楚了的。”云璟帝彎眼笑笑,“百姓們才不會在意這種于他們而言無關痛癢的小事,至于那幫朝臣——”

  “我會挑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下旨,屆時再著人散出些風聲,只說我有意將兩府捆在一起,為的是檢測兩府的忠誠,令你們兩相敦促、互為掣肘。”

  “這樣一來,他們便不會生出那么大的意見了。”

  “當然,光這樣也還不大足夠,等著下旨之前,咱們再喊來明遠在朝上鬧上一鬧……”墨景耀說著,嘿嘿一陣怪笑,“軍|功換圣旨什么的,也不是很罕見嘛。”

  “再加上明遠的年紀還小,他來鬧,便叫少年意氣,熱血上頭,為了自家長姐,甘愿押上自己這一身得之不易的軍功。”

  “——這可是百姓們喜聞樂見的一樁美談。”

  “話是這么說沒錯。”慕文敬斂眸沉思,少頃蹙了眉頭,“不過陛下,這會不會有點坑明遠的意思?”

  到時候,“美談”的確是成美談了,慕修寧卻難免要給人落下一個“莽撞憨直”的印象……

  那崽子在京中的聲名本就兇得很,在加上一個莽撞憨直,真的沒什么問題嗎?

  “害,坑他這點算什么,世人的印象總歸不是一成不變的嘛。”墨景耀呲牙擺手,“再說,讓他去,怎么說都比讓你去要強。”

  “若你這為國征戰二十載,功勞簿子累得都有城墻高了的人去了,那就成不了勞什子的美談了。”

  “——那叫倚仗功勞,威逼君上!”

  “小敬,這名聲,咱可要不得。”云璟帝慢悠悠單手托了腮,眼中晃過一線狡黠之色,“何況……明遠的性子,原本便有些莽。”

  “雖說他并未莽到那種程度,總歸還算是粗中有細,卻也不耽誤咱們暫且給他搓一個‘莽撞’的名號——這可未必是件壞事。”

  慕家下一代國公的性子越莽、腦筋越直,看起來越好掌控、越容易讓有心人放松警惕,從而下意識地輕視于他。

  如此一來,反倒方便他們,私下里安排他偷摸辦些旁人辦不了的事。

  慕文敬聽罷,漸漸安靜下來,他杵著鼻尖思量了半晌,想通后不由悵然一聲感慨:“……果然,論黑,還得看你們老墨家。”

  “過獎過獎。”墨景耀嬉皮笑臉地打著哈哈,一面嘚瑟瑟地從懷中摸出兩封奏章,炫耀似的擺上了桌案,沖著老將招了手。

  “對了小敬,你快來看看這幾道折子,阿衍那孩子出息了,前陣子江淮大水,我派他趕過去賑災,他把差事辦得可漂亮了。”

  “回來后,當地官員們都對著他贊不絕口呢!”

  “來了。”慕文敬應聲起身,心中卻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不大舒服。

  前陣子江淮大水,賑災?

  他是不是漏了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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