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玄門小國師又在卜卦了 > 第四六二章 不要欺負他孤家寡人
  少年的手掌是慣來的白皙干凈,于是那掌心里四道彎月似的血痕便顯得愈發奪目刺眼。

  慕大國師半垂了長睫,小心伸指觸了觸他手心里的痕跡——先前被她指甲掐出來的溝壑這時間已然消褪得一干二凈,余下皆是自肉里滲出來的、干涸在皮下的血。

  慕惜辭的眼神陡然一沉,神情頗為復雜地繃緊了唇角,眼下她也說不清自己心頭究竟是種什么樣的滋味,她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不大舒服。

  “……不疼嗎?”小姑娘悶聲問道,墨君漓聞此微怔,隨即笑盈盈的搖了頭:“不疼,都快好了。”

  “是嗎。”慕惜辭低眸喃喃,繃著面容松了手——皮下都滲出血了怎么可能會不疼?

  這老家伙慣會哄她。

  “你那會為什么不躲?”她的手勁兒沒那么大,至少沒有墨君漓的力氣大,他若想躲開,盡管抽了手便是,她又不會怪他。

  “為什么要躲?”少年下意識反問一句,“讓你自己掐自己,然后掐出一手的血?”

  “別了,那還不如掐我呢,反正我皮糙肉厚也不怕掐。”

  掐他頂多是手上疼一會,要是小姑娘真不小心把自己手掐破了,他得心疼上好一陣。

  這能一樣嗎?

  墨君漓說了個理直氣壯,就差把“我心疼”這三個大字擺在了臉上。

  慕大國師被他說得耳根子又止不住的發了燙,忙不迭端起茶杯胡亂灌了一口,企圖用那冷透的茶水壓一壓耳朵尖上泛著的那股熱氣。

  躺在榻上、一時半會動彈不得的白景真看著桌邊的兩人,后槽牙直了門兒的發了酸——天地良心,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前腳剛被人生生敲斷腿,后腳又挨了刀。

  好容易縫合了傷口、治了暗傷,下一息又險些被人撕裂了嘴。

  等著嘴上的口子再好個八||九不離,這倆人又在他眼前開始了!!

  這倒不是他反對年輕人談談感情,關鍵你倆好歹找個沒人的地方,或者考慮考慮旁觀者的感受……

  好吧他個半殘不算人,被俘之人也不配有感受——他應該在屋外,他不該在屋內。

  他多余,他從未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多余!

  白景真心累無比,索性眼睛一閉,原地裝了死。

  慕惜辭在一旁掐著時間,半刻后準點起身要去拔下青年肩上的幾根銀針,裝了半天死的白景真心頭也跟著松了口氣。

  ——總算完事了,再跟這兩個崽子在一屋待下去,他早晚要被噎死。

  “你這淤堵的經絡就算基本疏通了,剩下一點陳年余毒,我會開張新的方子,吩咐人給你熬成藥來。”慕大國師聲線淡淡,“兩劑湯藥一早一晚,連喝五日。”

  “下次見面,重新施一遍針,再換上一劑新藥,喝上十日,你這暗疾便能盡好了。”

  “白公子,這兩天你可以試著運功走一走左肩經絡,有助于經脈恢復。”

  “不過,眼下你那兩根經絡脆得很,運功時記得小心一些,循序漸進,注意點分寸,別操之過急,免得再斷了經脈,那可就不好接了。”

  谷緗</span>小姑娘秉著醫者的心思,對著請您啊好一通絮叨:“還有右腿這幾天一定不能碰水,也不能下地,有事盡管喊府中小廝……白公子,你記住了嗎?”

  “勞小姐費心,白某記住了。”白景真滿面肅穆,認真非常的頷了首,并逮準時機,順勢問了問那個被他憋在心間有一陣子的問題。

  “此外,小姐,您方才給白某縫合傷口和施針時,是用了別的什么東西了嗎?”

  “白某感覺得到,當時仿佛有股不同尋常的力量鉆進了白某的經脈,與內功頗有些相似,卻又不是內力。”

  青年邊說便小心翼翼盯緊了慕惜辭的臉,細細分辨著她面上的表情,唯恐哪一句不慎逾距,再惹惱了面前這一手醫術出神入化的姑娘。

  “白公子的感知力倒是極為敏銳。”慕大國師聞言似笑非笑的挑了眉梢,抬眼一掃榻上那猶自白著臉的青年,“的確不是內力,是靈煞。”

  氣濃至極而成煞,陰氣過盛是為陰煞,陽氣過盛則為陽煞,就像她之前給鶴泠通開一身淤堵的經絡那般,想疏通經脈,最快的法子便是以煞為刃,疏淤清堵。

  但白景真的情況又與鶴泠截然不同。

  后者純粹是自己犯懶,懶出的一身毛病,本身經絡并無問題,堵在其內的也不過是些陳年積攢的雜質,直接用陰煞去沖,除了疼點倒也無甚大礙。

  前者則是筋脈為毒刃所斷,又被余毒淤塞,經絡本就脆如薄冰,若用陰煞,只怕會沖得他經絡寸斷,再無接續的可能。

  這便只能用上靈煞,一來靈煞由她體內靈氣集結而成,用起來自是更為得心應手,好掌握分寸;二來靈煞比之陰煞柔和了不知凡幾,并多少能促進患處恢復。

  如此再配合上她開出來的藥方,自然能令白景真的斷腿好得更快、并以此填補先前缺漏的那五日時光。

  “靈煞……”白景真若有所思的低聲重復,小姑娘不甚在意地輕輕點頭:“對,靈煞,細論來,應當算是術士的手段。”

  “好了,白公子,若無別的問題,你便好生休息吧,阿衍,把他腦袋后墊著的被褥卸下幾層,留一個枕頭便好。”

  “好。”墨君漓應聲點頭,知道自家小國師這是準備拔腿開溜的意思,不由心情大好,連帶著撤起被褥的動作都溫柔輕快了不知多少,瞅得白景真嗓子眼一陣梗咽。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之前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吃了飛醋是吧?

  見鬼,他能不能清醒一點,他今年都二十七了,過年二十八!

  論年紀,他比那小姑娘大了一輪還多,再大點都能當她爹了,而且論輩分他是她表哥!!

  再有,這衣裳褲腿的不都是為了治病扎針嗎?

  他那腿還是這崽子親手敲斷的,拿那么大塊的石頭!

  可惡,不要欺負他這個上了年紀的孤家寡人啊!

  青年面容無端便是一陣扭曲,連帶看向墨君漓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猶疑不定——他選擇跟這倆犢子合作,真的是個明智的選擇嗎?

  他怎么覺得自己好像不慎進了賊窩!

  白景真滿面糾結,墨君漓則在“貼心”地替他拉上袖口、蓋上小被后,漫不經心地抬手一捋鬢邊碎發:“對了,白公子,我聽說貴國的宣寧侯,可不是個安分人物。”

  “民間曾有傳言,說他背著靜淑公主養了幾房外室,還在私下囤了兩批人馬……”

  “也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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