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汐妍笑著接過了袋子，打量著高倩倩：“你現在看著……好多了。”
比之前裝成熟裝知性自然多了，皮膚也好了很多，甚至不需要大濃妝遮她的疲憊和滄桑。
只是鼻尖凍得有些發紅，好在衣服穿的厚實，倒也不至于著涼感冒。
“看得出來你現在每天都睡得很踏實。”
“那可太踏實了，沾枕頭就著。”高倩倩的嘴角抽了抽：“你根本想象不到我現在每天做的事情有多碎，多亂，各種跨專業跨領域的東西，每一樣都要學，每天都是跟不同的人對接，還有避不開的勾心斗角。
不過自從跟你過招之后，那些人的小手段還真是不夠看的。
我終于能理解你當初看我的眼神為什么是那樣的了……”
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戲，對方還要露出那種自以為高深的得意神情。
真的很蠢。
高倩倩恨不得穿越回過去抽自己的一耳光：多看點書吧！
“這不是很好嘛。”孔汐妍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該補上欠缺的社會教育，對你有好處。”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累得跟狗一樣，還一直堅持。”高倩倩聳了聳肩目光幽深：“也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以前我覺得很小的一件事，背后要有這么多人做協調付出這么多的努力，才能達成。”
以前在高家的時候，父母一直跟她說的是：仲泱泱命好，仲家運氣好，所以才會高人一等。仲家沒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仲家能做的事情，他們高家一樣能做，甚至做的更好。
一點點的，她也覺得別人的優秀不過是命好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哪怕她摔了次狠的，跌了次重的，為自己的年少輕狂付出牢獄之災的代價，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真的有錯。
可是現在，至少現在她很清楚的知道，那一些她以為理所當然的事情，都并非如此。
準確來說，世界上壓根兒就沒有什么【理所當然】的事情。
“蠻好的，你現在像個人了。”孔汐妍點了點頭。
“我當你是在夸我好了。”高倩倩的嘴角抽了抽，環視一圈壓低了聲音說：“京城博物館那邊的東方啟明星號展覽，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我每天都去。”
“Master對那個好像很感興趣。”高倩倩小聲說：“Master有一個貼身保鏢，名字叫維恩。”
“維恩？”孔汐妍的腦海里浮現出在那個可疑的暴脾氣安保人員：“是他啊……”
“你認識？”
“他最近……好像是在監視我。”孔汐妍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那個維恩監視人的技術實在不怎么樣，甚至比不上許君知，頂多比仲彥勇強一點。
“小心點吧，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那個維恩的底細。”高倩倩沉聲道：“但……他應該不是個小角色。”
能被Master留在身邊的，怎么可能會是什么簡單的人物呢。
“你擔心我啊？”孔汐妍看向高倩倩。
“我煩死你了。”高倩倩翻了個白眼：“去去去，別妨礙我工作。”
“哇……翻臉不認人是吧？好歹我剛剛還幫你掃碼做調查問卷了好吧？”
“我不是給過你禮品了嗎？人家都是三選一，你可是一下就拿了三個！”高倩倩輕嘆一口氣說：“這些活動經費卡的很死的，報銷也麻煩還有啊……”
抱怨的話還沒說，高倩倩就注意到孔汐妍正看著自己笑，那視線十分微妙。
“你干什么這么看我？”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現在越來越像個人了。”孔汐妍臉上的笑容不減。
“……”高倩倩的嘴角抽了抽，這個孔汐妍真的……換個人都能被這家伙氣死。
“走了。”孔汐妍揮了揮手里的小袋子，轉身離開，在走過路口的時候，孔汐妍瞧見了一棵掛雪的松樹后頭，蹲著一個人。
孔汐妍的嘴角抽了抽，今天看見的熟人還真是多呢……
她倒退著回了松樹邊上：“你是……高家小弟？”
“孔、孔小姐。”高彬站起身來，他身上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寬大羽絨服，那雙腿細的出奇，整個人看著頭重腳輕，十分不協調。
“想找你姐？”孔汐妍往高倩倩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不是，我……”高彬跟孔汐妍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些緊張，他別別扭扭地拿出熱奶茶遞給孔汐妍：“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給她。”
“你自己送唄。”孔汐妍環視一圈：“這邊沒監視你們的人。”
“我知道，最近大哥在忙著京城博物館那邊的事情，沒空管我。”高彬扯了扯嘴角，又往高倩倩那邊瞥了一眼，收回了視線：“只是，只是我姐以前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我，我心里難受，不敢去找她。我害怕……”
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他害怕高倩倩看見自己哭之后也忍不住哭。
“行吧。”孔汐妍接過高彬遞過來的熱奶茶：“都溫了。”
“我知道，我、我站著好一會兒了。”高彬抹了一把臉干笑道：“我本來想讓路過的學生幫我送一下，但是女生一看見我就跑了，男生也覺得我不像好人，還有人說我再不走就找保安過來了……”
高彬低垂著頭，似乎連他都回憶不起來自己意氣風發的少年時，長得是什么模樣了。
只是，等他緩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寡瘦，陰鷙，不像個好人。
此前高倩倩好不容易給他補回來的一點肉，在高倩倩被高承義逼走之后，很快他就又瘦回去了，甚至比之前還要消瘦。
高承義不信任他，總是在試探他。
而他，小心翼翼地活著，睡不好，吃不下。
他這個樣子，高承義反而放心多了，現在甚至都懶得搭理他。
多可笑。
“回去吧。”孔汐妍從小袋子里拿出手機吊墜、暖寶寶和一雙手套都遞給了他：“喏，當她跟你換的。”
那手機吊墜是一個紅鼻子松鼠，手套則是黑鼻子松鼠的形象，呲著兩個大門牙，笑得還挺開心的。
等高彬收了東西之后，孔汐妍拎著奶茶回了攤位邊上，將奶茶遞給了高倩倩：“松鼠的報恩。”
“啊？”高倩倩一愣，接過奶茶有些意外：“怎么是溫的？”
“對松鼠要求還這么高？”孔汐妍說：“因為是松鼠，所以只能送來溫的。”
“你看我像是能聽懂的樣子嗎？”高倩倩的嘴角抽了抽。
“你會懂的。”孔汐妍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了。
高倩倩看著孔汐妍的背影搖了搖頭，再看向奶茶的時候，她隱約察覺到了什么，立即往某個方向望過去。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穿著一件寬大的羽絨服，那兩條腿太細了，筷子一樣的，只一眼就讓人懷疑到底能不能撐住他的上半身。
“根本就沒有照顧好自己嘛！”高倩倩喃喃了一句，鼻梁酸酸的：“怎么又瘦了呢？”
真讓人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