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馬正山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就看到馬正山揮了揮手，他就帶著來人行色匆匆的走了。
從門被推開，到一切發生，大家都不說話了，靜悄悄的看著馬正山。
大家都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不然那位副局長怎么會行色匆匆的走了呢？
看到眾人的臉色，馬正山一抬手說道：“都看著我干什么，繼續吃繼續喝！”
看到馬正山發話了，幾人又繼續拼酒，不過神志清醒的王默，一直都在偷偷的觀察著馬正山，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是眉宇間還是有一抹愁緒。
散場后，王默回到了宿舍，回憶著今天來到這里的所見所聞。
他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一個不得了的地方，雖然只有幾個小時，但是王默還是能夠看出來，整個計生局其實都是馬正山的一言堂，其他的幾個副局長，都是看他眼色行事。
以后的兩年，要么王默加入馬正山的隊伍，這樣他可以過的很舒心，同樣兩年后成績肯定也不會太差。
要么就是和馬正山離心離德，如此自己就成了真正的光桿司令，不光工作沒法開展，就是兩年后的評估估計也不會太好。
而此時的馬正山，雖然臉色因為喝了酒非常紅，但是眼神中非常清明，他來到衛生所后，看到走廊里亂哄哄一片，示意身邊的人把家屬拉開，來到那位副局長面前，陰沉著臉問道：“里面怎么樣了？”
副局長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局長，大出血，人沒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打在副局長臉上，馬正山寒著臉說道：“今天京城來的副局長剛剛報到，你就給我來這么一出，你是想讓我出丑嗎？”
“不不不，局長，您誤會了，我晚上都在陪著您，具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副局長誠惶誠恐的說道。
“今天晚上你必須把事情給我處理好了，家屬那里該給補償的給補償，你下面的人該擔責任的擔責任，這個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明白，您放心吧！”
第二天上午，在開會前，馬正山在辦公室里單獨見了王默。
“王默同志，對于以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嗎？”
“馬局長，不瞞您說，滿打滿算我畢業后參加工作也才一年而已，再加上我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對局里的工作兩眼一抹黑，我還真的沒有什么想法。
不過從年齡上看，您是我的長輩，從職位上看，您是我的直屬領導，所以您的意見對我是最有用的，我想聽一聽馬局長對我的安排。”
王默的姿態放的非常低，這也讓馬正山非常滿意，本來一開始馬正山還真的考慮過讓王默負責數據統計工作，但是現在看他的姿態，這種工作怎么還能拿的出手。
馬正山斟酌了片刻，這才說道：“那你就負責局里的數據統計工作，還有局里的宣傳工作吧，組織婦聯和各單位、鄉鎮宣傳最新的政策，你看怎么樣？”
“好，局里的常務工作由您負責，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開會，讓大家也認識認識你！”
王默正式開始工作前，馬正山在會議室里，當著全局人的面，鄭重其事的給大家介紹了王默履歷和接下來負責的工作。
這個年代，在這個落后的縣城，大學生都是一個稀罕物，更別說是研究生了，而且還是知名院校燕大畢業的，大家看王默的眼神，都是一副好奇加敬佩之色。
會后，王默就投入到了工作中，他和自己負責的幾個股級干部碰了碰面，聽了聽他們的意見，自己現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先去了解具體的工作。
最有效的辦法，不是坐在辦公室里，而是和一線的工作人員出去，這樣才能深刻的了解到，這個時代工作的具體方法。
每天王默都會和一個小隊出去，傍晚前又會和幾個股級干部開會，說一說今天完成的怎么樣，明天預計完成多少。
如此高強度的工作，讓幾個股級干部苦不堪言，他們的部門本來就是清水部門，平時最多做做樣子，沒有想到攤上這么一個領導，不過有怨言他們也只敢在私下里說。
一天，王默和一隊人，正在一個廠子里宣傳最新政策，宣傳股的人大部分都是女同志。
一位未婚女孩，這幾天在和王默工作的時候，也適時的表達了對王默的好奇和仰慕。
畢竟王默高高大大的，又有文化，而且還是干部領導，聽說他還是單身，這很難不讓那些未婚女孩多想。
在吃飯的時候，這個女孩一直纏著王默問著燕京好玩的地方，還有燕大是什么樣子的問題。
也是因為王默平易近人，她才敢如此。
看到女孩單純的模樣，王默突然想到了自己來那天發生的事。
這幾天王默私下里都打聽過了，但是沒有一點收獲，看到女孩對自己豪不設防，于是心里就想問問她，也許她知道呢，畢竟她也是計生局的工作人員。
“對了彩霞，我問你個事？”
彩霞瞪著一雙純真無邪的大眼睛問道：“您問啊，我知無不言！”
“這幾天局里發生過什么大事嗎？我最近怎么在局里都看不到趙副局長呢？”
彩霞沒心沒肺的說道：“你說他啊，他最近還不是在處理自己那些爛事嘛，就是可憐那個女人了！”
聽到彩霞的話，王默心里一動，就想繼續問下去，這時，旁邊突然一聲咳嗽聲傳來。
一個已婚婦女這時說道：“彩霞，你是怎么照顧王局長的，你看他碗里都沒有菜了，還不去給局長添點菜！”
聽到女人的聲音，彩霞突然反應過來了，她立馬不說話了，跑去給王默打飯去了。
王默多看了女人一眼，她友好的笑了笑，就去另一邊了。
王默看著遠處的彩霞思索著，看來彩霞應該知道些什么，只是有人不讓她透露，尤其是不能透露給自己。
晚上，彩霞吃過飯后，正在家里和父母聊天時，突然看到王默來她家了。
彩霞給自己的父母介紹這是自己單位的副局長時，兩位老人熱情的把王默請進家里，又是端茶又是拿出水果招待王默。
畢竟這是自家女兒單位的領導，在這種小縣城，副局長這種級別，已經是很大的領導了，也難怪兩位老人如此熱情。
“叔叔阿姨，您們太客氣了，現在是下班時間，這里沒有什么領導，您二位還是我的長輩呢！”
沒多久，房間里就剩下王默和彩霞了，二老當然是借口出去串門了。
雖然彩霞對這個年輕又多才的局長很有好感，但也只是好感，那是一種女孩子對一個優秀異性的好感，和其他的沒有任何關系，畢竟彩霞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彩霞可不覺得王默親自上門找自己是有什么私事，所以她問道：
“王局長，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有什么話您可以說了！”
王默也沒有和她過多的寒暄，直接問道：“你在下午的時候，說的那個女人可憐，這個女人說的是誰？”
彩霞聽后露出了為難的神色，說道：“王局長，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而是我人微言輕，實在是不能得罪他們啊，我也得罪不起！”
“你說的他們是趙副局長嗎？”
彩霞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但是看到她的神色，王默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那好吧，我就不為難你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還有彩霞，我這次來紅安縣，其實是要做一些實事的，我可不只是來鍍金的，所以我需要一些信得過的人手，如果你想到了什么，也隨時歡迎你來找我！”
就在王默快要出門的時候，身后的彩霞忽然說道：“砂土村！您去砂土村，一切就都明白了！”
王默回頭看著她說道：“謝謝你，彩霞！”
看著王默離開的背影，彩霞站在原地喃喃自語道：“但愿真的如你所說，可以給紅安縣帶來一點光明吧！”
王默回到宿舍，找來了當地的地圖，看到彩霞所說的砂土村，位于縣城的東南方，距離縣城有30多里地，是一個地地道道大別山腳下的村子。
“看來只能星期天找個機會去了！”
星期五的時候，王默來找馬正山，寒暄過后，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局長，星期天沒什么事吧？”
“沒有啊，怎么了？”
“是這樣的，我需要去市里看望一位長輩，這段時間剛剛到崗，一直也沒有時間去，正好這個星期有時間，我想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哦，是這樣啊，那你去吧，本來明天也是休息時間，你不用刻意來和我打個招呼的。”
“還是說一聲的好，萬一局長您有什么安排呢！”
王默走后，馬正山看著這位空降的副局長，現在是真的挺滿意。
要知道在王默來之前，可是頂了一位馬正山心腹的位置，本來馬正山已經在縣委找好關系，位置已經預訂好了，誰能知道來了一個空降部隊。
這段時間馬正山一直都在觀察著王默，想要看一看他是什么樣的人，他才能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么做。
不過這段時間王默的表現，實在是讓馬正山太滿意了。
有什么事，他都會來和自己匯報，也沒有表現出來，一到來就急于搶權利的舉動。
說實在的，馬正山也不想多事，畢竟王默是上面安排的，而且還是京城來的，他可不知道王默的底細，萬一在京城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呢？
反正他只是在紅安縣待兩年，看他如此配合自己工作，馬正山也就暫時放下了對他的戒心。
第二天一早，王默就離開了宿舍，他在乘坐去市里的汽車出了縣城后，就下了車，然后換了一輛車去往了目的地——砂土村。
在路上的時候，王默已經經過簡單的化妝了，帶上了帽子，而且嘴唇上還沾了一片胡子，不是熟悉的人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是他。
一到了村子，王默就發現這里好像和其他村子很不一樣，這里的村民太安靜了，沒有其他村子那種吵鬧的樣子。
而且路上王默碰到幾個村民，他們也都是行色匆匆，臉色沉重，沒有一點歡聲笑語的模樣。
在這個交通不便利的時代，一個外來人進村，那是非常顯眼的。
就在王默在村里逛著時，突然看到一位中年男人領著一位老者過來了。
老者走到王默面前說道：“你是外來的吧，不知道你來我們這里有什么事？”
他的話讓王默非常詫異，什么叫自己來這里有什么事，難道他的意思自己沒事就不能來這里了嗎？
不過王默沒有聲張道：
“老丈，我確實是外來的，我是來這里找一位姓許的老中醫，我也是聽人說他的醫術非常厲害，想找他來看看病，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他家怎么走啊？”
來之前王默早就打聽清楚這個村子的一些情況了，知道這個村子有位姓許的中醫，醫術非常厲害。
聽到王默的話，老者眼神暗淡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那你來得很不巧，他家里最近出事了，我想他肯定是沒有心情給你看病的，你還是回去吧！”
王默臉上露出著急之色，說道：“那怎么行呢，我大老遠的來一趟也不容易啊，我還是想見一見他，不知道您老能不能給帶個路？”
看王默著急的神色，老者好像也覺得人家大老遠來一趟，人沒找到，怎么可能輕易回去呢？
不過老者知道王默要找的人是什么情況，他知道王默肯定不能如意，帶他去看看也無妨。
王默跟著老者來到村子中間一間屋子時，老者一邊向里面喊道：“老許，你在不在家？”
一邊回頭和王默說道：“這里就是你要找的老許家了。”
王默進來后，就發現了這里不一樣的地方，院子里到處都是一些剛剛辦過白事的東西。
這時，一個比王默大不了幾歲的男人走出來，只見他的胳膊上綁著一塊黑布，這說明他有親人離世了，黑布上沒有寫孝字，說明是和他同輩的人離世。
這些細節中隱藏的信息，一瞬間就在王默腦海里出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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