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玥容色憔悴，那雙眼睛透著濃重的疲態，確確實實像是在這里熬了一個晚上。
她打了個哈欠，說：“客氣什么，奶奶也是我的奶奶嘛。你也別太擔心了。”
應淮序又提醒她不要疲勞駕駛。
盛玥露出孩童般真摯的笑，說：“你忘了以前我們一幫人夜爬了一個晚上到山頂看日出嗎？一個晚上沒睡，對我來說是小意思。走啦，奶奶有什么事兒，你必須得告訴我。嗯？”
她揚著下巴，眼睛看著應淮序。
似乎想要他一個保證。
等應淮序應了一聲，盛玥才放心的離開。
南梔默不作聲的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應淮序：“你也回去吧。”
南梔仰頭看了他一眼，剛才有那么一刻，也覺得自己來的多余，但轉念一想，她是為了奶奶來的，也不是為了見應淮序，“回去也睡不好，不如在這里守一會。”
應奶奶這次的事兒，估計不是個意外。
南梔問：“奶奶會沒事的吧？”
“也許。”這兩個字，沒什么底氣。
應淮序整個人都籠罩著陰霾，也沒什么心情說話，他在南梔身側坐下來，兩人中間隔著一點距離，并沒有互相觸碰到一絲一毫。
誰都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坐著，時間似乎變得很慢很慢。
偶爾有護士醫生從跟前經過。
就這樣一直坐到中午。
應淮序叫她一塊去醫院食堂吃東西，南梔沒有拒絕，跟著他一塊下去。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南梔跟在他的后側。
南梔看著他的背影，莫名覺得他挺括的肩膀，在此刻有一點往下塌陷。
在她不多的了解中，南梔能感覺出來，應淮序跟老太太的感情非常深厚。
他們下來的比較遲，食堂里人已經不怎么多了。
應淮序買了兩份飯菜，他拿盤子，讓南梔拿筷子。
應淮序只吃了一點，就沒了胃口。
他放下筷子，擰開礦泉水的蓋子，喝了口水，開口道：“結婚證找不到了，可能得補辦。”
南梔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第一句話說的會是這個，“好。等你有時間。”
他扯了下嘴角，問：“今天呢？我覺得我今天有時間。”
他的語氣說不上來的怪異，像是憋著一口氣。
南梔看向他，“倒也不用那么著急……”
“你為什么沒有留下來陪著奶奶？”
他突然插話，打斷了南梔的話。
南梔噎了下，說：“當時大嫂說她留下來看著，所以……”
“所以你就安心的走了。”
南梔不知道要怎么回應這句話。
她咽了口口水，說不出話來。
應淮序眼里的失望，讓她有點說不出的滋味，她張了張嘴，鼻子略微發酸，心里莫名的委屈。
她舔了下唇，說：“奶奶對我很好，我沒有不重視，我當時想好了，等第二天的時候過來跟大嫂換。”
“你，你是不是覺得盛玥會做，我卻沒做，就覺得我不夠重視？”
應淮序沒再看她，拿了紙巾擦了擦嘴巴，說：“一會不用你陪著，你去照顧你父親吧。耀星合同的事兒，我會交托給另一個人來個你商談細節。”
人很多時候都會有莫名其妙的情緒。
應淮序連夜趕回東源市，在看到盛玥跟蘇智守在ICU門口時，他的心口在那一瞬間冷的徹底。
他以為南梔會在的。
說完，他就起身往外走。
南梔楞楞的坐了一會之后，才起身追出去，快步跟上應淮序，走在他身側，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呢？”
“沒什么意思。”他視線落在前方，大步流星，南梔幾乎要跟不上。
“你能不能講一下道理？你這樣搞得好像我很沒有良心，你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應淮序站住，“你覺得你很有良心嗎？你就一點也沒想到奶奶突然發生這種事情，這里頭會有什么問題？你覺得她從手術室安全出來之后，就徹底安全了嗎？”
他的質問讓南梔整個人一涼。
應淮序：“我不知道你腦子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你沒有認真的去想過我，也沒有認真的考慮過跟我有關的任何人。我本就不該對你有任何期待。”他冷然一笑，“而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哦，不對。你會替我考慮，你只會在一些無聊的事情上，來替我考慮！”
他沒有再往后說，她對周恪如何，對陳念又是如何。
目光相對。
南梔被他的眼神刺痛，她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片刻后，應淮序才收回視線，自顧自的走了。
南梔沒有再追上去，她在原地站了一會，才稍稍回過神，收拾了一下心情。
她還是去了ICU。
她對應奶奶的關心是真的，不會因為應淮序的幾句話就不來。
她本來就是準備白天都陪在這里的。
這是她打算好的，跟應淮序說沒說這番話沒有任何關系。
回到ICU，舒然已經在了，她給應淮序帶了飯菜。
“你來的時候，遇上盛玥了嗎？”舒然一邊弄開保溫瓶，一邊問。
她看到了南梔，也沒有避諱的意思，就那么直接問了。
應淮序：“我來的時候，她在。”
“這孩子是真的有心，昨兒個不但帶了醫生過來，我讓她回去，她偏是不肯，說什么回去也睡不著，不如在這邊守著安心。把我們送到樓下，自己又回來了。”
應淮序冷淡的回：“奶奶對她跟對待自己孫女一樣，她現在有這樣的心，也是正常的。”
“是嗎？也不見得吧，老太太一直是愛屋及烏，當初以為你們會結婚，她才對玥玥當自己人那么看待，你奶奶向來是你以為先，你喜歡誰她就向著誰，你不喜歡了，她也就跟著疏遠了。能有多少情分呢？如果換做我是盛玥，我可不一定能這么有心。”
她這話內涵很深。
南梔就坐在隔著他們幾個位置的座位上，他們對話的內容，每一個字都落在她耳朵里。她只低頭看手機，一言未發，到現在她甚至還沒主動叫過舒然。
她的手指不停滑動屏幕，可她什么都沒看，只是不斷來回的話筒。
氣的胸疼，她想罵人。
罵舒然，罵應淮序。
舒然把湯遞給應淮序，余光朝著南梔的方向瞥了眼，問：“你怎么突然回M國，做什么去了？你不是把那邊的業務都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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