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序態度端正，只是這三個字，他說的格外繾綣。
就像窗外的綿綿細雨，飄到心上，癢癢的。
南梔側目看了他一眼，說：“交警說讓你身體恢復一點，去一趟。”
“車呢？”
“走保險，保險公司那邊會去處理。”
南梔的車撞的是最嚴重的。
進口車，有可能需要返廠維修。
這車是南學林送給南梔的新婚禮物，婚前買好的，限量款級別的車子，整車進口。
維修起來就比較麻煩。
應淮序點點頭，默了幾秒后，說：“謝謝你。我是說，奶奶這件事上，也許是你的話起了作用。”
“不用說謝。對我來說，奶奶是我喜歡且尊重的長輩，我希望她能夠好起來。”
這一刻，兩人很難得的心平氣和。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南梔開車很穩，這里的紅綠燈時間有點長，她拿出手機來看了一下信息。
應淮序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拿著手機那只手，食指翹起，創可貼貼的很粗糙。
“那天的事兒，我并沒有拿你跟盛玥做對比，只是那一天，我從上飛機開始，就很想見你，很想很想。我以為我一定會在醫院看到你。”
南梔手上的動作停住，但她的目光仍落在手機屏幕上。
外面的雨逐漸下大，大顆的雨點砸在車身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雨刮器隨著雨滴越發的密集而加速。
明明有那么多聲音，可南梔卻覺得車內安靜極了。
安靜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安靜的應淮序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在她耳畔響起。
應淮序：“我五點鐘到的醫院，那會天還沒亮，走廊上很安靜。我大概是累糊涂了，遠遠看過去，我把盛玥看成了你。當我走近了，看清楚人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嗎？”
他的失望被盛玥看進了眼里。
失望的堆積，讓他痛苦。
他坐在那里，一直在想為什么，為什么南梔沒有留在這里。
其實答案很簡單。
所以當他看到南梔姍姍而來時，他沒法控制住自己。
他難受的需要一個出口。
可他說完那些話之后，他的難受并沒有減輕，當南梔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他以為自己是誰呢？
他說那些話，對南梔來說能有多傷，可南梔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把他的心臟刺穿，字字見血，見肉。
南梔放下了手機，迎上了他的目光。
兩人對視片刻，應淮序轉開臉，看向前方，“我媽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從小到大，我喜歡的她都不喜歡，我想做的她都不允許。她在我身上沒有體現出她母親的價值，我沒有長成她滿意的那個樣子，讓她耿耿于懷。她連我都不喜歡，自然也不會多喜歡你。”
“綠燈了。”他提醒。
南梔這才立刻回過神，啟動車子。
她的心緒有一點波動。
雨越來越大，她只能專注開車。
快到和園的時候，她才分神問道：“一會你準備讓我怎么說？”
“你不用說，我會說。”
到了和園。
夏媽媽撐著傘，已經等在門口。
車子挺穩，她上前拉開車門，先接了應淮序下車。
“您沒事吧？”她臉上寫滿了擔憂。
應淮序接過她手里的傘，“沒事，您放心。”
他舉著傘，去另一邊接南梔下車。
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攬著她進門。
夏媽媽走在一側，目光不由的在南梔肚子上掃了一眼，低聲說：“恭喜少爺了。有了小小少爺，老太太一定會逢兇化吉。”
應淮序：“但愿如此。”
客廳里。
除了應淮南，其他人都在。
應淮序沒來之前，老爺子起頭商量了一下老太太的身后事。
這是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的。
現在應淮序來了，大家便閉口不提。
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兩人的身上。
舒然的臉色最難看，從應淮序的動作來看，南梔恐怕是真的懷孕了。
她別開頭，伸手去拿茶盞。
應清隨：“南南真的懷孕了？”
“是的。昨天才發現。”應淮序說。
舒然的手指發緊，心里極其膈應。
應清隨點點頭，“那是好事，這幾日多去看看老太太，但也不要太操勞，要多休息。”
應清隨看了舒然一眼，見她那臉色，就猜到她是不滿，便對蘇智道：“小智，你是多來人有經驗，你多照顧一下。”
老爺子這會也應和道：“總算是有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容佩最疼的就是你，我想一定是這個孩子，讓她堅持下來。南南，你可要護著點你的肚子，一定要順利把孩子生下來。”
南梔勉強點了點頭。
應淮序：“我有點累，先上去休息。”
隨后，他便帶著南梔上了樓。
進了房間，南梔拉開他的手，壓著嗓子問：“你要做什么？”
他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南梔便閉上了嘴。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應淮序突然伸手將她抱住。
就這么猝不及防的。
不等南梔推開他，應淮序在她耳邊，懇求道：“抱一會。”
過了會，她動了動，小聲說：“你，你別抱那么緊，行不行？”
他沒說話，但行動表示不行。
不但不行，還越來越緊，像一個瀕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棵稻草。
南梔能感覺到他的難過，這種難過無法排遣，也沒辦法安慰。
南梔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的抬起來，抓住了他的衣服，說：“奶奶會沒事的。”
“她要走了。”他的聲音很低，說這話的時候，臉頰埋進了她的脖頸，聲音變得悶悶的，“我做了個夢，夢到她來跟我道別。”
南梔輕輕拍拍他，眼睛也跟著濕潤了，哽咽的說：“不會的。”
……
晚上七點。
南梔跟應淮序下樓吃飯，夏媽媽做了一桌子菜，還專門給她頓了三豆湯。
說是可以補充大量葉酸什么的。
南梔喝了一大半，味道還不錯。
南梔還不明白，應淮序讓她裝懷孕的用意，但現在這個情況，為了奶奶著想，她也就配合一下。
晚上睡覺，南梔抱著枕頭，準備睡沙發。
應淮序拿了兩個抱枕放在床的中間，認真的說：“我會守規矩。”
南梔因為被他套路過幾次，這會長了心眼，她抱著枕頭站在床邊，越想越覺得不對，“你不會真想讓我懷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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