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序雖喝了不少酒,但還沒有到醉死的地步。
有人進入辦公室的那一刻,他就察覺到了。
那一刻,他只是在腦子里飛快的略過事務所里的每一個人,判斷會是誰背叛了他。
當他把人壓下,手掐住對方脖子的瞬間,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南梔的香味。
他心口一緊,仍是在想,會是誰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那么幾秒的恍惚,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只是,他真的沒有想過,會是南梔。
鼻子涌出熱流。
他看到南梔慌張的丟掉了手里的鐵棍子,抽出幾張紙巾來,跪到他跟前,主動的幫他擦了一下鼻子里流出來的血。
應淮序注視了幾秒之后,將她手里的紙巾拿了過來,胡亂的擦了兩下,問:“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干什么?”
南梔愣了愣,突然想起來,他們好像沒說過要見面。
她跟他說自己是來找尚晴的。
她低眸,看到地上的手機還在震動,指了一下,說:“你先接電話。”
來電顯示是舒然。
她已經連著打了好幾個,估計是知道了盛玥的事兒,想來找他問清楚情況。
盛玥那邊沒有報警。
那輛大眾是應淮序的人,他已經教訓過。
應淮序的手機是靜音的,所以就算不接電話也沒什么影響。
他說:“需要我找人送你回去嗎?”
他沒再繼續追問她留在這里的理由。
南梔:“你看起來比我更需要找人送你回去。”
應淮序的目光幽深,眸色中并沒有什么起伏的情緒。
他現在只覺得傷口疼,頭也疼,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今晚上這頓飯,是老太太一位摯友發起。
一桌人,上來就開始對他進行了批評教育。
主要還是為了他胡作非為,娶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妻子。
應淮序難得全程都沒有反駁的聽著,若是換做以前,他大概一分鐘都不會多待。
但這一次,他不但全程聽完,還陪著喝了酒。
散席的時候,他們夸贊他總算長大懂事。
飯局結束之后,應淮序又接到了一個未知電話。
對方表示是老太太的舊友,姓白。
應淮序沒聽說過,但還是按照對方給的地址,過去看看。
見到人,應淮序有幾分詫異。
白清嶸。
在國內律政界很有威望,他的子孫皆是國內很有名望的人物。
應淮序從來都不知道,老太太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有來頭的舊友。
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從未提起過。
兩人聊了將近一個小時。
白清嶸給了應淮序一堆資料,是老太太在國內投資的一些公司,有幾家公司,甚至跟應氏有密切的合作。
老太太在十年前,就開始了這件事。
老太太當初讓他學習法律,除了希望他改掉用暴力方式解決問題意外,還讓他掌控公司的法務部。
法務部,是一個知道公司內部很多事情的部門。
他不需要去做公司的董事,他掌管法務,就可以掌控住公司的命門之一。
老太太每次拉他一塊喝茶的時候,總愛說一句話。
她說:“暴力只能讓你一時感到痛快,但你無法體會到長久的快感。因為你無法一拳頭將人打死,所以慢一點沒關系,只要你能耐住性子,一點一點的織網。”
“等到收網的那一天,你會看到你討厭的人永久的痛苦,而你將得到長久的快樂。”
應淮序還真是將這番話聽進去了,只是他將耐心用在了南梔的身上。
他耐心的等待時機,一點一點的織網。
只是收網的時候,他沒有獲得長久的快樂。
老太太教了他織網的本事,卻沒有告訴他,不是所有事,都能夠用這種方式。
愛情,是算計不來的。
愛情沒有道理,沒有先后。
它只是瞬間的怦然心動,來了就來了,來不了便一輩子都來不了。
你能用金錢權力,去勾住窮人,勾住利益熏心的人,勾住貪得無厭的人,卻勾不住一個不愛你的人。
老太太這一輩子的心思都放在生意和利益上。
聊到最后,白清嶸突然提議喝酒,應淮序便又跟他喝了幾杯。
白清嶸說:“高容佩這一輩子都不會被男人所傷,她就從未愛過任何人,她的人生里,只有利和弊。她的每一次抉擇,都是理智的,果決的。所以你也不用感到忿忿不平,指不定她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她自己算計好的。”
“不怕告訴你,我希望她死的那一刻,是后悔的。”
后悔什么,他沒有往后說。
老爺子說這話時,眼睛是紅的。
應淮序從他的這句話里,琢磨出一絲意味來。
真正讓應淮序頭疼的,便是跟白清嶸喝的這幾杯白酒。
酒精并不會麻醉人心里的疼痛,它只會將其放大。
因此,應淮序心里的破洞,被無止境的撕扯,撕扯的他想吃點止痛藥。
他記得律所好像有,就讓司機開到了這里。
他盯著南梔的臉,倏地發笑。
還真是有。
好大一顆止痛藥,同時也是一粒毒藥。
南梔看到他突然發笑,愣了愣,“你笑什么?你鼻子還在流血,頭仰起來啊。”
她的手指在他下巴上點了一下。
讓他稍稍抬一下頭。
應淮序又笑了下,“白癡,流鼻血要低頭。”
話是這樣說,他卻沒有拍掉她的手。
南梔自覺的縮回了手,“要不,我給陳念打個電話,讓她幫忙問問徐晏清?”
她說的認真,蹲著的模樣十分乖巧,兩只手放在膝蓋上,眼里帶著幾分擔憂。
應淮序只與她對視了數秒,便立刻轉開了視線,扶著桌子站起來,道:“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送你回去吧。”南梔說。
應淮序側身對著她,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執意的撥通了司機的電話。
“喂。你開回來,幫我送個人。”
南梔抿了唇,看著他打完電話。
應淮序掛了電話,說:“你在這里等一會,等他到了,我送你下去。”
南梔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應淮序身體不怎么舒服,他坐到辦公椅上,又開始翻箱倒柜的,額頭生出一層冷汗。
南梔:“你找什么?”
“止痛藥。”
“你休息,我幫你找。”
“不用。”
南梔咽下口水,感覺到一陣艱澀的味道,“尚晴跟我說你受傷了,所以我是來看你的。”
“還有,你喝了酒,不能吃止痛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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