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云鬢亂:惹上奸臣逃不掉 > 第三百零九章 荒誕的話
    廳堂里,嚴暮站在圓桌后,面前放著一畫軸,正手持毛筆寫字。他樣子很認真,只是寫到一半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
他旁邊站著個十五六歲的年輕,穿著粗布短打,原是一臉興奮,見嚴暮停下了筆,不解的問他:“公子,你怎么不寫了?”
“明鏡致遠的‘致’怎么寫?”
“啊,我壓根不識字,肯定不知道啊!”
“哦。”嚴暮倒也不苦惱,直接要放下毛筆。
那年輕急了,“公子,您再想想,多少把這幅字給我們寫了,不然浪費這卷軸不說,我們賣不了字畫,明日買米的錢都沒了。”
柳云湘微微嘆了口氣,走到嚴暮身邊,用手指在裝著水的碗里沾了沾,再在桌子上寫這個‘致’字。
嚴暮瞅了一眼,繼續執筆往下寫。
柳云湘看著廳堂里掛著好些字畫,便問那年輕,“這些都是誰畫的?”
“秋姨。”
“秋姨是?”
“秋姨是稚園子的主人,也是她收留的這些智力有問題的孩子們。”
柳云湘見嚴暮已經寫了三幅字,畫了兩幅畫了,這幅字還沒寫完,那小哥又展開了一幅畫軸。
“公子,您行行好,再給我們寫一幅,我明天一并拿到書齋去賣。哎,我也是沒法,人家收了太多秋姨的字畫,已經不肯要了。”
柳云湘望了一眼外面那些孩子們,轉頭問年輕:“你家秋姨這字畫一般賣多少銀子?”
小哥苦笑,“最開始有一兩二兩,眼下幾十文人家都不要了,說實話連買畫軸的錢都不夠。”
“那這些字畫,我買了吧。”她從懷里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子遞給那小哥,“你整理一下這幾幅,明日送到南紅樓就好。”zx.r
小哥眼睛一亮,“果真?”
柳云湘點頭,“我很喜歡你家秋姨的畫。”
與之交換,嚴暮就不用再寫再畫了。
柳云湘拉著他往外走,走到院里見乞丐正試圖帶走重明,而重明死活拉著人家玥兒不松手。
“以后我和妹妹再也不分開了!”
“任何人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你這個壞人!”
乞丐拉不動,還被重明給甩了出去。
重明慌張的抱住玥兒,“妹妹別怕,哥哥保護你!”
玥兒把他推開,歪頭道:“你不是我哥哥。”
“我是!”重明激動的喊。
“不是。”
“我就是!”
“不是。”
重明眼睛一下紅了,“妹妹,你是不是傻了?”
玥兒眨眨眼,“傻得是你。”
“在包子鋪你還叫我哥哥呢!”
“我想吃包子。”
“什么意思?”
“就是……呃……玥兒想吃包子!”
乞丐捂了捂臉,上前跟重明解釋:“因為你有包子,人小姑娘想吃,所以你讓她叫哥哥,她就叫了。”
重明腦子轉了轉,“那我天天給你買肉包子!”
玥兒搖頭,“玥兒吃飽了,不想吃了。”
“你明天會餓!”
“不餓。”
乞丐無語了,這兩人這么溝通,三天三夜都說不清。
“老七媳婦,你先帶他趕緊回景川苑吧,宮里的那些侍衛肯定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柳云湘是不想帶嚴暮回去的,可他們在牢籠里,為了活命只能順從。她拉著嚴暮往外走,胡同很長,很靜,天地間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于是她故意放慢腳步。
“嚴暮,你看今晚的月色很好。”
嚴暮抬頭,月圓如盤,他猛然間想起七皇子府的那場大火,他把自己關在屋里,任大火將自己吞噬。那一刻,他已經放棄了自己,可還是希望那門被推開,她跑進來救她。
可她,棄他而去了。
后來他又聽人說,她已經和陸長安走了,帶走了行意,帶走了硯兒……
硯兒?
哦,對了,他是他兒子,可她卻讓他兒子喊別人爹。
一股情緒涌上來,讓他心發疼發緊,他恍惚的想,這應該是憤怒吧。但這股情緒下去的很快,他一下又感受不到了。
只是本能的不大想和身邊這個女人親近,但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她握得更緊了。
柳云湘轉頭看了嚴暮一眼,嘆了口氣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愛你,我并不虧欠你。我棄你一次,可你卻棄我一世。”
她說著又無奈的笑了笑,“上一世,你扶持金悠的兒子登基,可之后你的下場卻是被金悠設計陷害,最終死于斷頭臺。可笑的是,到死那一刻,你仍不悔,仍覺得金悠對你是真心。這一世,我知曉所有的真相,可我能如何,我一次次想離開你,不讓自己愛上你,便是不想重蹈覆轍。嚴暮,我試圖救你,但我發現我面對的最大的敵人就是你,我能怎么辦。還有硯兒,我難道不想告訴你嗎,可你身在漩渦之中,我只是不想兒子成為你的負擔,而當我需要你救兒子的時候,金悠拿兒子的命威脅我的時候,你卻站在了她那邊。”
說著這些,柳云湘沒有恨,只有無奈。
她轉頭看嚴暮,見他仍是一臉木然,她搖頭笑了笑,這樣讓人聽來荒誕的話,也就是在嚴暮腦子不清楚的時候,她才能說出口。
她跟他說了,這輩子也只會說這一次。
“嚴暮,別怕,我來的時候和魏天將軍商量好了對策,我們一定能把你從北金帶回去。”柳云湘用力握了握嚴暮的手。
只是那是起兵造反啊,希望魏天那兒一切順利吧!
來到景川苑外,柳云湘遠遠好看到好多侍衛就守在門口。她拉住嚴暮,轉而踮腳親了親他嘴角,再用力抱住他。
她一想到嚴暮進宮會遭遇什么,便怕的渾身發抖。
“我帶你逃吧!”
可她有清楚的知道,他們逃不掉的!
嚴暮拉開柳云湘,往后退了一步,并沒有回應她的擔憂,轉身便走了。
柳云湘看著嚴暮的背影,腳上不利落,身子那般單薄,剛走過去便被兩個侍衛押了起來,很快就沒入了夜色中。
她腳下發軟的跌坐在地上,不多久乞丐來了,在她對面靠墻坐下。
“你要這樣想,嚴暮熬到現在,他是想活命的。你要真心為他,便也要咬牙忍著。”
“他會遭受什么?”
乞丐眉頭深深皺起來,“今日是三皇子的生辰。”
來自一個母親的滔天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