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里的專案組，另一人接著說：“這案子其實可以劃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張龍三人在網絡上造黃謠，已經構成了犯罪。
第二部分，姜高為了替女兒報仇，先后殺害了吳剛、曹俊程、張龍和其父母，一共四人。
第三部分，如果是黑客入侵電腦，制造出那條黃色視頻，導致姜妍羽絕望之下做出自殺行為。”
專案組分析完畢，會議室一片寂靜。話聽著沒毛病，但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何健看向高杰，“公安部有專門的抓黑客部門，但是據統計，黑客的破案率不到5%。
黑客是高科技、高智商犯罪，稍微有一定技術實力的黑客，都知道銷毀和隱藏入侵痕跡，未必真能抓到他們。如果碰上對方是境外黑客，那就難上加難。”
高杰目光緊盯此人：“所以，何組長認為，應該如何決斷？”
這話一出，眾人都聽出了火藥味。
沒錯，高杰心中的確不爽。
這家伙和他的手下看起來都拽拽的，擺老資格。從進門起，就自帶優越感。
他們的分析都是主觀臆想，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去驗證他們說的話。
高杰認為，一切都要講證據，不然都是空談。
這要是按照他們說的黑客入侵，他也能隨便張口就編故事。
比如說，外星人窺視人類文明，例如使用了搖骰子之類，選中了姜妍羽做試驗。
姜妍羽自殺前在上網，電腦屏幕中出現了那條黃色視頻。
姜妍羽受到嚴重的精神刺激，大腦恍惚之下，跑去廚房拿了把刀就割腕自殺了。
何健察覺出來高杰不服，不陰不陽地輕聲笑了一聲。
“看樣子高隊不是很滿意我們的分析，那咱們就把這起案子，三個部分拆開來逐個清算。”
高杰聳了聳肩膀，示意他繼續說。
“剛才小王已經說了，第一部分，張龍三人造黃謠，構成了犯罪。
第二部分，姜高為了替女兒報仇，先后殺害了一共四人，造成了嚴重的社會負面影響。
第三部分，我們一致認為，市局技術部的判斷是正確的，姜妍羽的電腦被黑客入侵了。
不然無法解釋那條黃色視頻，為什么會出現在姜妍羽的電腦上。
張龍、吳剛、曹俊程三人死了，不管怎么說，都已經清算了。
死的這兩名官員，也就是張龍的父母，事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光天化日之下，官員被兇手用大貨車撞擊翻車。
導致汽車出現漏油，引起自燃自爆，二人被活活燒死。
姜高從受害者家屬，轉變成了殺人狂魔進行瘋狂復仇，對社會的影響最為惡劣。
必須先將此人進行清算，給社會一個交代，避免日后有人遭遇不公，故意模仿此人行為。”
管瞳抬起頭，目光對視上何健，“何組長，您的意思是，先處置姜高，平息社會輿論壓力？”
“是的，我認為這是目前明智的做法，可以最快讓老百姓消除輿論。
姜高被裁決后，我們再來解決黑客。當然了，只能盡力而為，未必真能抓住黑客。”
管瞳聽明白了，何健是想用姜高的死，平息老百姓的悠悠之口，讓這起事件盡快過去。
“何組長，我認為在整起案子沒有徹底調查清楚之前，姜高不能被執法。
作為一名父親，他有權等到真相大白那天，看到讓他女兒自殺的真兇。”
何健表情帶著揶揄：“管副隊，這是在同情殺人兇手嗎？
作為一名警察，你該有的職業素養和職業道德準則呢？
殺人兇手就在眼前，犯罪動機、犯罪目的、完整的證據鏈都有了，還要等到過年再處置他嗎？
【焚燒官員之子、撞死兩名官員，導致官員被燒死在車內。】
網絡上這樣的標題黨，隨便點開一篇，都是10+的爆款文。”
何健示意手下，將內容投到投影儀上，“沒騙你們吧，這些文章清一色都是10+的閱讀量。
微信公眾號已經low了，現在最火的是快手和抖音。你們自己看看吧，播放量都達到了百萬加。
姜高的遭遇是很悲慘，幸福的家庭被張龍他們三摧毀了，但這不是他可以犯罪的理由。”
會議室火藥味很濃，潘建國清了清嗓子。
“大家的心情我都能理解，處置姜高刻不容緩，但審判流程也沒那么快。
姜妍羽電腦上的視頻，究竟是不是黑客所為，這是目前我們需要主攻的方向。
不管是國內黑客還是境外黑客，我們都要全力以赴抓出黑客犯罪團伙。
如果發現是境外黑客，我們可以請求公安部向境外警察發起聯合抓捕行動。
打擊黑客犯罪組織，擊垮黑色產業鏈，必須重拳出擊。
這個犯罪團伙在一天，姜妍羽就絕不是最后一個受害者.......”
高杰心中暗語，如果是境外黑客，如果背后有強大勢力。
呵呵，fbi都未必能解決。
散會后，省公安廳專案小組和市局刑偵大隊，立即組織精干警力開展偵查工作。
高杰突然接到拘留所那邊打來的電話，說姜高要見他。
姜高見到高杰，眼神亮了一下，“小羽的案子是不是有新線索了？視頻是張龍干的，還是另有其人？”
高杰語氣有些揶揄道：“這些還重要嗎？你已經做了你想做的，傷害你一家的人都死了。”
“當然重要！如果還有漏網之魚，我的復仇道路就還沒走完。”
高杰摸了摸鼻尖，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姜高。
姜高聽完皺起眉，“照這么說，視頻可能不是張龍做的，小羽更不可能自己污蔑自己。
你們說的黑客入侵，這個我不太懂。小伙子，請問我還有多長時間？”
高杰蹙著眉頭：“你是說，你還有多少日子被處決？”
“是的！”
“想要看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沒錯，那樣我才會瞑目，不然沒法下去和她們娘倆交代。”
“一般由中院判決的死刑案件大約需要四五個月的時間，假如案件重大是由最高院宣判的，那么，從判決到執行死刑的時間可能縮短為一到兩個月，最快的有十幾天。”
“十幾天？”姜高喃喃自語，“你們要多久才能抓住黑客？”
高杰苦笑：“這個說不好，有人認為是黑客入侵了姜妍羽的電腦，也有人認為不是。
目前是不是黑客犯罪還不好說，所以十幾天破案，你是別想了。
最起碼也要一個月吧，目前沒有任何線索，相當于從零開始調查。”
姜高和善地笑了笑：“罷了，罷了，罪不可恕的人已經死了，沒有他們造黃謠，也就沒有后來這些事兒了。”
高杰對姜高的反應感到有些悲涼，不知道是安慰還是罵他。
他是可憐之人，但也是可恨之人。
轉身準備離開時，姜高在身后突然喊住高杰，“等等！”
高杰立住了，語氣不悅道：“又怎么了？
如果是立遺囑方面，我幫你聯系你兩個親妹妹，讓她們委托律師。”
姜高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煩，我名下兩套房，兩個妹妹一人一套。
另外，我和小琴有六位數存款，這筆錢我想捐了！”
“捐了？”高杰反問，“捐給紅十字會嗎？”
“不是！我想一部分捐給公安局，一部分捐給路政修路用。”
高杰端倪著他，發覺這人有點意思。
姜高繼續說：“當時張強夫妻倆的車爆炸，附近沿街商鋪有不少店主和路人。
如果其中有誤傷或者受到精神創傷的無辜者，也請您從這筆錢當中支付一部分作為他們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好了，我沒什么心愿了，就等你們抓住視頻背后的真兇。
等不到也不糾結，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警察遲早會抓住壞人。”
回去路上，高杰邊開車邊思考，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住了，險些造成后車追尾。
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念頭一閃而過，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管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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